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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司恬低着头,小声道:“五次。”

  商雨看着两人一裤子的烂稀泥,挑起眉梢似笑非笑,“果然有进步。”

  齐扬不知道从哪里溜出来,同情地看着两个师妹,为避免再遭栗暴敲头,特意躲得远远的,替她们说了一句公道话:“她们又不是莲花,用得着用淤泥养护吗?大师兄,你还是抛弃这个高洁的情趣吧。”

  商雨的目光像暗器一般射了过去,齐扬再次飞快地消失了。

  清晨的练功终于结束,臭烘烘的司恬和林西燕回到荷院里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衣服。两人的心情都不好,蔫耷耷的一肚子委屈,女孩子正值豆蔻,没有不爱干净的。

  回到朱雀院,司恬想着自己只有两条裙子,有点犯愁,心想这要赶紧洗了、赶紧晾干才行,不然可就没衣服换了。可恶的商师兄,居然想出这样的损招来整治她们,还美其名曰“严师出高徒”。可是他这招,怎么想怎么让人难受,莫非是在报“非礼”之仇,他可是把她们都当成是占他便宜的主儿了。

  司恬饭也顾不上吃,挽起袖子就将换下的衣服放到盆里端到井台上去洗。还好,井水冬暖夏凉,并不刺骨。她坐在青石凳上,想到母亲说过月事时不能受凉,便又在青石上垫了两本旧书。沾了淤泥的裤子和鞋子臭得简直让人一刻也闻不下去。她的手一着水,剑鞘打过的手心立刻一阵刺疼,搓衣服也不敢用力。她咬着牙一边揉着衣服一边小声嘀咕:“搓死你,把你鼻子搓歪……”

  突然,头上挨了一个栗暴,“想搓死我,是吧?”

  她吓了一大跳,暗叫倒霉,他怎么来得悄无声息?还偏巧听见她的嘀咕?

  “大师兄。”她放下手里的衣服站起来,怯怯地看着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做贼心虚地想对他微笑一下。可是,大师兄蹙着剑眉、板着俊脸,寒星般的目光生生将她的微笑给冻成了干笑。背后嘀咕他还被抓个正着,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她乖乖等着商师兄的“报复”。可是,商师兄脸色一红,转身就走。

  她很莫名其妙,看着他的背影,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平时可都是趾高气扬地走路,今天真是奇怪,静悄悄来了,却又不发一声就走了,而且他的步伐不似平时那样潇洒,似乎有点急。她没想明白,可是等她低头准备再坐下来的时候,她明白了。血仿佛一瞬间都涌到了脸上,一阵眩晕,这样的事居然也能发生,还发生在他的眼皮底下。旧书上,印了一小块暗红的血。

  她羞恼得全身发烫,心扑通扑通地乱跳起来。她的月事刚来三次,每次都弄不利索,床上衣服上都难以幸免,搞得她很沮丧,母亲安慰她习惯了就好了。可是这一次,居然糗到了商雨的眼皮底下,以后还怎么见他?

  她羞愧地将衣服快速洗好、晾上,又发现了一个问题。身上这一件又脏了,裙子已经不够换了,怎么办?她急得直跳脚。林西燕吃过早饭回来了,司恬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向她借一条裙子。林西燕有点不乐意,但见她也实在没衣服可换,只好借给她。

  司恬又赶紧将身上的裙子换下也一并洗了,收拾利索这才去荷院吃早饭。吃到一半,一个她眼下最不想碰见的人也进来吃饭了,就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的脸马上开始升温,心又开始乱跳,自觉这种尴尬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觉得他的表情有点僵硬,坐下后头也不抬,仿佛没看见她。这样最好。

  她的脸快埋进了碗里,扒得太快,险些呛住。匆匆吃完,她放下碗红着脸想从他身后偷偷溜出去。他好像背后也长了眼睛一般,突然伸过手来拦住了她的去路,手里是两本书。他的眼神根本没看她,有点恶狠狠地吩咐着,“下午你和林西燕就背这个。”

  她忙道:“好,好。”接了书就落荒而逃。

  他也舒了口气,刚才那种事他也第一次碰见,说不尴尬,那是假的。那一小块红印子,自他从朱雀院出来就一直在他脑子里晃,弄得他想发火。

  回到朱雀院,她将书给了林西燕一本,然后回到屋子里翻开一看,原来这书叫《奇花异草》。她仔细看了一页,暗自心惊。“奇异”二字,其实指的就是各种毒性,书里罗列了各种有毒的花草,以及各自相生相克的特性。

  为什么要背这个?她有些疑惑,却不好意思去问商雨,出了那样的事,她恨不得从此都不见他才好。可是两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必定很多,只能厚着颜面当那事不存在吧。她叹了口气,很无奈地期盼他是个记性不好的人,这事还是忘了吧、忘了吧。

  她记性很好,以前背书从来都是让老师惊叹的,所以这本书到了黄昏时,她已经背会了一半。

  天色昏黄起来,将庭院里染出一片暧昧的暮色来,林西燕在院子里叫道:“司恬,吃饭去吧?”

  司恬应了一声,放下书走到院子里,只见林西燕正昏昏沉沉地揉着太阳穴,很烦闷的样子,“你背得怎样了?”

  “嗯,大概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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