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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


  我曾经那么一心一意地等着做他的新娘子,我曾经那么虔诚地相信爱情。

  我从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会走到这般地步,他娶的人不是我,我嫁的人也不是他,结婚这词与我跟他无缘。

  他转身地太快了,当还在满心等待他回心转意时,他却已经悄然爱上了别人。

  于是我想,我恨他。

  我冷冷一笑,用我自己都陌生的造作口气对他寒暄起来,“哟,这不是我表妹夫吗?”

  我挣开康子弦环在我腰上的手,我知道他在看我,所以我刻意避开他的视线,脚步不稳地走到傅辰边上,朝他嫣然一笑,“妹夫可真是体贴,还没跟我们唯一结婚,就关心起唯一娘家人的事了,怪不得有这样的未来女婿,我舅妈每天都笑得跟中了五百万似的。”

  傅辰依旧用那种余情未了的眼神看着我,他越发这样看着我,我对他的恨又多了一分,恨得我张牙舞爪,成了只刺猬。

  我笑得越发灿烂,彷佛用我最大的力气在笑,在拼命的笑,“多谢妹夫关心了,不过确实啊,我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男人了。唉,说起来唯一命真好,现在像妹夫这样专情的人也少,我这做表姐的,不想羡慕还挺难……这世上多的是虚情假意的男人,不过总算我运气好,遇上一个肯对我用真情的,那我就嫁了吧。怎么说也是金龟婿,我也不比唯一差,她能嫁个好的,我想,我怎么的也要比她嫁得好不是?”

  我笑微微看着傅辰,缓缓说着,“我的喜酒,妹夫一定要赏脸来喝啊。”

  人影稀落的门口,傅辰并不看我,只是望向一旁的康子弦,却问的是我,“是他吗?”

  我心虚地撇了眼后面抿唇沉默的康子弦,心无端低落下来,如果说报复傅辰给我带来了百倍的快意,那么康子弦那对我深深的一瞥,就足以让我心里涌起千倍万倍的悔意。

  酒精麻痹了我所有的理智,我不知道我在干些什么说些什么,夜风簌簌地吹拂在脸颊上,我想起那个我和他一起漫步夜海畅谈心扉的夜晚,我突然醒悟过来

  他报之以我深情,而我为了一己之私,以报复的名义做着伤害他的事,也许我才是那个应该遭报应的人

  我无法面对康子弦,甚至也无法面对身边的傅辰,毕竟我们曾经花前月下海誓山盟。

  一切都是那叫“爱情”的东西,让我残忍,让我怯弱。

  我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于是脱口而出,“我先走了。”抬脚前我顿了顿,“这里的过桥米线很不错,改天带唯一过来尝尝吧。”

  我跟他就这样轻轻擦肩而过,往事也如随风飘落的樱花,落了一地,总有一天,入土为泥。

  这一晚康子弦送我和石头回去,我们一路无话,回到他家以后,我忐忑万分,跟在他后头想和他搭话,不料他已经肃着脸上楼,房门啪的无情关上,让我吃了回结结实实的闭门羹。

  我靠在他房门外的墙边半响,思来想去,也明白他为什么有这样的反应。

  总有些人,是天生骄傲如王者的。

  他大概感到挫败了吧。

  黑暗中,我缓缓走下楼,心怦怦跳,等待一双臂膀在背后环住我,让我听他有力的心跳,然后我要向他郑重说一声“对不起”。

  我的心坠落了,那双手没有出现,也许他已经认清我的为人,失望到决定撒手放弃了。

  可悲的是,等他放手时,我已经不知不觉被他的眼睛吸引,逐渐陷落。

  我踱步到窗前,望着月光洒满一地,心里叹了口气,明天菲哥也要回来了,我也该搬出去了,这场他给我的梦境,也该醒了。

  这场梦,有花香飘影,却最终是镜花水月,空一场。

  39.呱呱呱

  这一晚我睡得也不是太好,做了很多梦,梦里有傅辰,唯一,还有我自己。

  梦见他对我喃喃:亮亮对不起,我不知道她是你表妹,我不知道……

  然后记忆的转盘开始转动,回到最初相识的那一天,我去看望胃大出血的同事老孙,出来的时候在电梯边巧遇唯一的邻居兼现任同事,她戳戳我指了指几步外泛着微笑的温儒男人,小声说,“那是外科的傅医生,全医院单身女性的梦幻情人,你表妹唯一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暗恋很久了。”

  当时我顺着她指的视线望去,与刚抬起头的他视线相撞,大脑空白了好几秒。

  头一次体会到心口小鹿乱撞的感觉,怪只怪那种笑容太温暖了。

  再后来唯一当着众亲戚的面阴阳怪气损了我一回,让我下不了台,而我碰巧送挂彩的同事去医院就诊,主治大夫就是傅辰,我为了出那心头口恶气,在医院走廊厚着脸皮堵住他,“医生,能给我你的电话号码吗?”

  他笑微微看着我,略微惊讶地“哦”了一声。

  我索性厚脸皮到底,挺着腰板豁出去到底地说,“我想跟你约会。”

  他沉吟几秒,然后用好听的声音说,“明晚好吗?今天晚上我值班。”

  我犹记得他当初温柔笑看我的模样,眼里闪着小小的促狭,在我以为他要拒绝我的时候,他却出人意料地回答“明晚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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