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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他还在睡,经过昨晚一役,他这个钢铁之躯也要累了。

  吴桐看着他发呆,突然之间,关于昨晚的所有记忆的闸门霍然拉开,吴桐想到更重要的事,赶忙跨到床尾,去拿自己的包。

  动作焦急的在包里翻找,很快抽出一份文件,“哗啦啦”翻开。

  白纸黑字、千真万确的结婚证书。

  吴桐盯着自己的签名好半天,觉得一点也不真实。

  一时之间吴桐脑中乱成了一团浆糊,在她耳畔回响的声音斥责着她:怎么这么荒唐?这么荒唐?

  原本以为一辈子都会记忆犹新的结婚流程,此刻,在这个她还没彻底清醒的白天,只简化成了几个片段:55美元的登记费;她的驾驶证,他的护照;15分钟后送到她手里的结婚证书,司机做他们的证婚人……

  一阵恶寒从她拿证书的指尖一直传递到四肢百骸,吴桐也不知自己这是在后悔,还是在后怕。

  就在这时候,男人的手从后面绕过来,连同她的双臂一齐箍住。

  厉仲谋有点懒散不清地说:“早安。”

  在他不甚清晰的声音下,吴桐突然就陷入神思的凄迷之中。或许时间该倒流,回到昨晚去。

  可惜,这是个不容人质疑的白天,阳光做不了假,他的强势的臂弯更是真实的不能再真实。

  厉仲谋了解这个女人,比她知道的更甚,他不给她胡思乱想的时间,摁住她的肩:“老婆,早安吻。”

  他从来不爱笑,可此时此刻他眼中满满的笑意却成了一道极致的风景,吴桐在这美妙的景致下勉强抽回一点神智:“还没刷牙。”

  被她说到点上了,厉仲谋神色一凛,嘴角沉了沉,微微的不满的样子,可他也没多说,啄一下她的脸颊,进了卫生间。

  吴桐坐在床尾咬了很久的牙,跟了过去,厉仲谋正对镜刷牙,身上的衬衣皱的乱七八糟,偏偏透着不可多得的慵懒。

  吴桐靠在门的廊架上:“能不能,先瞒着?”

  他动作一滞,继续,并没说话。

  直到刷完了牙,才扭身看她:“原因。”

  “你母亲那边,我父母和哥哥那边,都不好说。”

  厉仲谋走近她,口气清新,疲惫已一扫而光,看着她,瞳色分明:“我们尽快回国,我会去南京登门拜访。”

  “我……考虑一下。”

  厉仲谋看她许久,新婚第一日,不该只是甜蜜的吗?怎么她一脸愁色?

  “你在怕什么?”

  吴桐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看着他谨慎的模样,吴桐逼迫自己放松下来,搂上他的脖颈,蹭一蹭:“怕我爸会打断我的腿。”

  原来她也会有这么谐趣的一面,厉仲谋神色舒展:“有什么好怕的?有老公在。”

  吴桐实实在在震惊了。他和她,就如家常小夫妻,她从没奢望过的这一切,就这么在彼此面前上演。

  她呆呆的模样厉仲谋看着别扭,推推她:“快去刷牙,我还等着早安吻。”

  吴桐在镜前刷牙,厉仲谋进了洗浴区,坐在浴缸旁放水,彼此隔着数米,吴桐透过镜子见他开始脱衣,恋恋不舍的没有移开目光。

  她仗着有半透明隔断的掩护,光明正大地看着这个男人渐渐裸.露的背脊。

  坚实的骨骼淬着壁垒分明的肌肉与皮肤,肩胛之间是美好的流线型,吴桐窥伺着自己的男人,不需有罪恶感。

  厉仲谋却在这时忽的回过头来。

  两人视线仿佛触了礁,吴桐神经一紧,做贼心虚地要避开眼,可转念,她告诉自己:他是她的男人,有何不可?

  索性不躲不避了。厉仲谋被她盯着不觉燥,反而身心愉悦。索性将衬衣丢到一旁,走到她身边,同样透过镜子看她。

  看了一眼,便不由分说拦腰抱起她。

  吴桐赶紧攀住他的肩膀,牙刷掉到了地上,她的嘴角还是泡沫,嘟囔着说:“干嘛?”

  他比她还要光明正大:“一起洗。”

  吴桐被他丢进浴缸,以吻封缄,半小时后被他捞出浴缸时已是气若游丝,就像散了架般,浑身酸疼,恨不得这副身体不是自己的。

  厉仲谋这次十分小心,吻痕全在她脖颈以下,他神清气爽地跨出浴缸去拿浴衣,顺便扯过浴巾,裹紧了她。

  吴桐被他抱牢了走出浴室,外边天光明亮,她蜷在他怀里,抬头看他喉结,以及冷峻的脸侧,自我安慰地想:一时之间无法适应他的亲昵,实属正常。

  她头发犹在滴水,他也是浑身湿漉,一坐上床沿,床单上立现水渍。厉仲谋单膝跨在床上为她擦头发,静得很,她低头便见自己膝盖和手肘处的擦伤,只怪浴缸底座太硬,他又不懂怜香惜玉。

  然这个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手臂上的绷带散了开来也全然不在意,没有痛觉神经似的,两人都是这么狼狈,真是犹如打了场仗。

  厉仲谋不满她的心不在焉,坏心地揉乱她的头发,“在想什么?”

  这家颇有情调的酒店,套房设置的精妙,吴桐一抬眸就见床位正上方的天花板上镶嵌的镜子。

  镜中的她,两颊绯红,再怎么掩饰都掩不去眼中的一派餍足。吴桐顿一顿,扯下头上的毛巾:“在想我原来怎么不知道你是衣冠禽.兽。”

  厉仲谋目光深深,眉眼在日光下熠熠生辉,也不知在想什么,突然就拉过她用以裹身的浴巾一角,不由分说就要扯开。

  吴桐这回倒是眼疾手快,没让他得逞了去,死死攥着另一角,与他拔河。

  厉仲谋也不知,为何只要对象是她,他就会频频失手,那么没有准星,譬如现在,险些就要让她滑下床尾溜了去,幸好最终还是仗着长而有力的手臂,将她拦腰抱回来。

  吴桐双脚一悬空,没来得及体会这失重感,转眼就摔趴在床上,四肢还没拧过来,厉仲谋已欺身而上,手肘撑在她脸侧的床单上,另一手死死压住她的背。

  他这么重,吴桐险些岔气,扭头看他。经过刚才那一番争抢,他的浴衣带子早已散开,此刻露着精壮的胸膛与坚实的肩膀。

  吴桐直要陷入他狂野的目光中,听他在耳边低声的说:“厉太太,你太口出狂言了,仗着我不敢欺负你了是不是?嗯?”

  厉太太……

  这么古怪别扭的称谓,再加上他这样该死的、居心叵测的尾音,吴桐心尖被狠狠扫过两遍,耳畔和心脏同时弥散起酥麻,不留余地。

  厉仲谋的脸就悬在她的脸侧,濡湿的发丝扫过她的脸颊,立即引起她细密的、止不住的战栗。

  手绕到她身前托起她,转眼就要扯落她的浴巾。眼看情形不对,她丝毫不敢松懈地攥紧浴巾,终于还是求饶:“我错了,错了还不行?放我起来。”

  不,偏不——厉仲谋没有说出口,千言万语直接化为实际行动。而就在他将浴巾的最后一角扯开时,近处传来了振铃声。

  空气仿佛突然凝固住,两人双双怔住,循声看去。

  吴桐包里的东西散落一地,手机原本静静躺在他们眼前的地毯上,突然就这么振动起来。

  吴桐挣脱出一只手,艰难地够着手机。

  厉仲谋不管不顾了似的,齿贝磨着她的耳垂,一边道:“不妨碍你接电话。”却又一边捧紧了她。

  转眼间,吴桐的腰被他捏着放低,臀却翘起,由他向下抵住。

  这哪是不妨碍?!

  吴桐羞愤愈加,几乎是红着眼睛把手机拿起来看,是宝贝儿子的号码。她恍若抓着了救星,赶紧把手机举到他跟前。

  厉仲谋臂膀一僵,眼里的火一黯,就这么被浇灭了,缓缓放开她,倚到床头去。

  吴桐回视他,只见这个男人抿着唇,十分不满。

  他竟还有资格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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