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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童童眉眼低下去,再低,满腹的不情愿,"妈咪,我们就这么走了?不跟大家告别吗?可可,还有,还有爹地……"

  两个字,触及了地雷,吴桐手中的行李陡然撒落一地,衣物满床都是,"那个人不是你爹地!你想跟着他的话就不要再跟我说话!"

  童童眼睛蓦地睁大,呼吸哽在了喉间,惶恐而不可思议地看着吴桐。

  歇斯底里过后,她的身体里像是某处突然撕裂了伤口,尖锐地痛。

  孩子的眼睛慢慢通红,泪水在打转,吴桐终于知道疼痛所在了,这是她的宝贝儿子,她怎么可以对他发脾气?怎么可以……

  恨他?

  慌忙蹲下,抱紧他,"妈咪错了,妈咪不该凶你的……"

  无爱承欢

  7.绝境

  孩子委屈的眼泪滑进吴桐的后颈,温热地熨过她心口上的伤。

  很疼很疼,疼得她弯下了腰,紧紧把孩子捂在胸前。

  擦干了孩子的眼泪,一切却都还是没有解决,吴桐依旧得为自己闹出的这些事情亲自做一个了结。

  当日她并没有回南京,翌日约了向佐出来。

  幽静的咖啡厅,咖啡豆的香馥掩不去她周身的苦。

  向佐推门而入,一眼便看见窗旁憔悴的女人。

  落地窗外细碎的光都化成细碎的玻璃渣,扎进了他的眼里。

  吴桐提前到的,已经喝了三杯咖啡,手里的第四杯也快要见底。

  向佐刚一落座,她看看他,直接说:"官司我不打了,什么时候约那边的人出来调解?"

  "你现在很憔悴,这些事以后再说,我送你回家。"

  她仍旧坐着,没动,"你尽快帮我约他们出来。"

  他的手放在她手臂上,"回去睡一觉,什么都别想。"

  "我问你什么时候约他们出来!"

  他的关心,她视而不见,只照自己的意思说。

  她要甩脱他的手,向佐便收紧五指,掌心一片寒意直抵心脏,他从来都是巧言雌黄,这时候却找不到任何合适的语言。

  无力感吞没了他,"……你别这样。"

  吴桐不声不响地,沉默地和他的手较着劲,指甲抠进他手背的皮肤里,向佐越痛却抓得越紧。

  现在他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于是他也只剩下沉默了。

  吴桐拗不过他,颓败而无力的感觉再度笼罩着她,为什么,全世界都要和她过不去?

  愤恨占据了神智,吴桐突然俯下身,对着向佐的手张嘴就咬。像是恨极了,牙关越咬越紧,向佐生生受下这一口,几乎可以感觉到她的牙齿咬合进他的皮肉。

  他始终岿然不动,最后还是她松开了口。

  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有多幼稚,她理一理自己的乱发,看一看他流血的虎口,扯着嘴角笑一笑,"对不起。"

  他宁愿她哭,也别这样笑。

  向佐一把搂住她。

  这时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语言,"吴桐,哭出来。"

  她要挣脱他,可他搂得更紧。她从没被别人这么呵护过,受不起。

  本该推开他的。

  可眼睛一眨,就有泪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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