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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可是她同他们一节车厢,她看见他们眼神中艳遇般的欢喜。他们偷看她,开始高谈阔论,也许这些人沉默了大半辈子,这么斗胆还是第一次。

  她没少受这些人的小恩小惠,他们给她让座、让路、提行李,他们在她面前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风度翩 翩。她在一个陌生的馆子里吃一碗米粉,有不认识的人为她付账,她路过一个画家的摊子,他要求为她免费画像,送她一副对联。在火车上,一个人悄悄给她留下匕首和景泰蓝。

  他们背着说她很美,偏偏要说到她听见。她竟然也有些相信了。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长得奇丑无比。

  她不懂得什么是美。就像她不懂得什么是爱。她只是觉得围是她所见过的最美的人。他的眼睛的弧度恰 到好处,明亮湿润得像湖泊,黑黑长长的睫毛是湖岸边茂盛的水草,弯腰垂进湖水里荡漾,他下巴上巧夺天工的旋涡。

  当她听说他爱上她的矜贵时,她突然无法再原谅她的卑贱。

  她想到要笼络他,脸和身体是不够的,他已经受到很多这样的甚至远远比她的丰盛的邀请,他都无动于衷,所以她想到了钱和名声。

  她的爱就是她对他不停的献媚。

  她觉得有了他,她没有的都有了,她所有的都提前了。世界上有了他,对她而言就已经是一场浩浩荡荡的恩惠,之前她所受的苦都可以忽略不计,之后她别无所求。

  她的一生都将和他有关,她能成就什么全得力于他的成全。

  她想到写小说,她疯狂地找书看,只看新近小说的三样,作者近照、发行数量、文章字数。她寝室里三尺宽六尺长的小床上扔满了小说。七八本,图书管理员让她借个够。

  她听说了一种高论,写小说就是要写得比谁都惨,比谁都不要脸。有些好笑,她觉得不过如此,他们做得到的她也做得到,她完全可以做得更好。

  她就是要攀比。

  她知道她永远都不是他遇见过的最美丽的人,所以她立志做他一生中最奇异的人。她相信奇花异草开在悬崖上,长在荒漠里。

  她写小说,有一天写了八个小时,坐在寝室的床上,没有移动一下。没有停歇过。她的腰椎淤了血,掉 了一枚指甲,她一点也不心疼,就像鱼不心疼掉了的一片鱼鳞,她完全忘了,她是一尾总共才二十片鱼鳞的鱼。

  她很虚弱,连说话都困难。她对室友都是用手比划,咿咿呀呀的。

  笔是她惟一的首饰。苦难是金,她要拿她的苦难兑换金条,她要带着他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斗胆地把她的痴心妄想告诉了他,他竟然没有嘲笑她,他甚至比作者本人还激动。

  他说她要是写成了他要向她借钱做生意。

  他竟然相信她、看得起她,只要他的一句话,没有比这个更大的鼓励了。

  写小说,要么别写,要么写成奇观。

  语不惊人死不休。

  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想使她更配得上他,使他不敢轻视她。可是同时她也知道,她一辈子都完了,这 个人已经深深陷入她已知未知的生活,走火入魔。她的一生也将陷入谄媚之中。她会迅速老去,她对这个人起了霸占的野心,她将毁于野心,死于野心。

  第十九节

  她们指的是我的一十一中同学,两个女同学。一个是一米七的田,身高一米七和驼背造成她喉结的突出 和胸部的沦陷,另一个是过于肥胖的罗,惟一引人注意的就是她的乳房。这两个人遇到一起,对乳房充满了 各式各样的敌意。她们嘻嘻哈哈地指责我的乳房,她们想到了一个奇异的词语,可能思索了很久,她们用了四个字:胯下之乳。

  她们极度夸张了我的乳房下垂。

  我看过一个片子,一个隆胸手术失败的女人,乳房由两个炸成四个,个数比她身上穿的那件衣服的口袋 还多。我当时比这个女人还生不如死。可是我竟然温和地笑着,我心里准备了很多恶毒得不相上下的话,我 想说田连母乳都成问题,有一天她为她的孩子母乳,恐怕儿子在找到乳头之前已经饿死了,到死都以为母亲 胸前长的是两颗痣,那田你胸怀大志得很。我想说罗,你完全可以去看看猪圈里的负责交配的母猪。

  可是我什么也没说出口。在这个贵族高中,穷人的女儿是没有自卫和反击的权利的。连话语的捍卫权都没有。我只好接着陪她们一起笑。

  这么肆无忌惮的提到乳房要回到四十四中初二的生物课。老师叫我们填写植物的部位,填胚乳、子房。 有个男生走到讲台上,在括号里写了一个大大的乳房,他走到台下,他回头看看黑板,摸摸头说,对不起,老师,我笔误了。

  他叫孙,是个劣迹斑斑的下流货。谁都知道他是故意的。

  他每天在教室后面练唱两首调子。

  为了你就是为了你,为了你我偷东西,不要你就是不要你,不要你这个贱东西。

  人背时,遭人欺,娶个媳妇,有毛没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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