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之城(66)_藤木纯

六十六

　　"她是我妹妹，昨天我们……吵架了，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来上学，很担心，求求你了，帮我一下吧。"

　　"等等，你说什么？她是你妹妹？"惑已惊奇地说。

　　"嗯，她现在肯定还在伤心，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麻烦你帮我去看一下，只要告诉我她没事就好！"璘带着哭腔说。

　　"你是她姐姐？你叫什么？"

　　"蓝溪璘……"

　　这下轮到惑已懵了，他曾看到纯写着一封又一封厚厚的长信，署名都是一个字：璘……

　　怎么回事？纯不是说璘是不良少女吗？怎么会是她姐姐？可是看璘现在着急得都快哭出来的样子，不像是装的，而且，他也不相信这么纯洁的女孩会是不良少女。到底应该相信谁？惑已的脑袋一团乱。

　　"那个……蓝溪纯今天不会来上学了。"惑已注意观察着璘的表情。

　　"什么？她出什么事情了吗？你怎么知道她没来上学？"璘着急地问。

　　"我和她是一个班的，昨天晚上她晕倒在路边，我把她带到我家去了。"

　　"晕倒？天啊！怎么回事？她要不要紧？她现在怎么样了？她……她在你家？"璘急得大哭起来。她现在又悔恨又担心，如果不是她自甘堕落，怎么会让纯受到这么大的伤害？纯现在竟然在惑已的家里，她的婶婶会不会发现纯的身份？璘被吓得快要晕倒了，如果纯有什么意外，她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具体说，她是在我表哥家……总之，你先上车吧。我带你去见她，她的情况糟透了……"惑已将她带上车，心里悲喜交加。他现在无法去享受重逢的喜悦，他只想知道，纯为什么要骗他。

　　车行进花园别墅，惑已带她下车，来不及向管家解释，直奔二楼纯的房间。

　　奔跑的过程中，璘来不及仔细看周围的一切，她只觉得这个地方似曾相识。记忆是破碎而模糊的，冥冥中有什么事情即将到来。

　　此时，佐佑正安静地坐在床边看着纯苍白的脸。纯微弱地呼吸着，模糊地呓语，眉头紧锁，从眼角留下一串眼泪，像是在经受巨大的痛苦。

　　佐佑着急却无能为力，昨夜的拥抱还在他的眼前，那种温暖的包围感他现在还能真实地感受到。他的手指去碰触纯滚烫的脸，点滴瓶里的液体一滴滴地顺着透明的塑料管流到她的体内，他祈祷上帝让她平安。

　　如果他晚一点发现她流血的手臂，她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你很疼吗……"他小声地对纯说，眼睛里满是心疼。

　　璘推开房门，迫不及待地跑到床前，只看了纯一眼就哭了出来，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的佐佑。惑已走进来着急地问："怎么样了？"

　　"如果烧退了，就没有危险了。"佐佑说。

　　"这丫头到底怎么回事，等她醒来一定要好好教训她！！"惑已又生气又着急地说。

　　"惑已，这是怎么回事？"佐佑指指哭泣的璘说。

　　"噢，这是她姐姐，因为担心她，所以我把她带来了……"

　　"什么！她姐姐！！"佐佑盯着璘看，十年前，那个躺在一团破旧的被褥里，虚弱地望着他的人，就是面前这个女孩。

　　"璘……"就在这时，纯突然模模糊糊地叫出来。

　　璘站起来，趴到床边，边哭边说："小纯，我对不起你……你一定不要有事，你醒来怎么骂我都可以，就是不要这样糟蹋自己……"

　　"是璘来了吗……"纯慢慢地睁开眼，看到璘后，眼睛立刻弯弯地笑起来，她喃喃自语，"我就知道你会回到我身边……我就知道……"

　　"小纯，对不起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不要瞧不起我……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唯独不要瞧不起我……"璘痛哭着。

　　"怎么会呢……我怎么会瞧不起你？你还是原来的那个璘，对不对？"纯笑，充满胜利地笑着。

　　听到纯这么说，璘激动得泣不成声，她在纯的心里还是纯洁的，一如既往，纯没有瞧不起她，也不会离开她，感激上苍。璘在心里默默地感激着。

　　"蓝溪璘……是吗？"佐佑轻轻地问。惑已惊讶地望着佐佑，难道他们认识？

　　璘回过头，看到眼前向自己微笑的男孩。灵魂之中，所有有关这个男孩让她难以忘怀的记忆全都涌现出来，这个被她永远留在记忆里当成支撑力量的男孩，如今长得英俊高大，站在她面前微笑地对她说："还记得我吗？我是佐佑……"

　　我当然还记得你，佐佑，我一直都记得……璘捂着嘴越发哭得厉害。

　　20

　　温暖的房间，柔软的地毯，巨大的落地窗，欧式的装潢，价值连城的壁画，香甜的茶点，这种高调的生活品位，是那么遥不可及。房间大得太过空旷，让人感觉忧伤。

　　如果……纯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会是什么样子呢？更健康还是更孤僻？璘的脑海里反复出现着那一天的情形，双手机械地洗着油腻的盘子。

　　"蓝小姐，你可以认真一点吗？一个盘子都洗了五分钟了。"经理站在她旁边，脸色难看地说。

　　璘回过神来，赶快赔不是，迅速地将盘子洗好，擦好。经理站在旁边监视了一会儿，瞥了她一眼，又绕到了别的地方检查去了。

　　看着被浑浊的汤水冻得红肿的双手，璘叹了口气，然后又把手放进冰凉的水里继续洗着。

　　二十三点，饭店打烊，璘走出门，冷风呼啸着直往衣服里灌。璘抱紧自己，准备顶着风走回家。

　　两声汽车的鸣笛声，她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男人摇下车窗，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璘站在离车三米远的地方，与他相望，寒风在他们之间穿梭。许久，璘缓缓地走过去，坐进了轿车里。

　　"冷吗？"男人温柔地问。

　　璘不说话，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

　　"为什么还来工作？钱不够用可以跟我说，你看你的手……"

　　"先生……"璘打断他，转过头，黯淡而认真地说，"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与帮助，我很感激。但是……希望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男人看着她，笑了："哦？交了小男朋友了？"

　　"不是……我……不想再让我妹妹受伤了，哪怕失去一切，我再也不想看到她做傻事了。"璘忧伤地说。在佐佑家的那一天，当璘看到纯手臂上的那个伤口时，她疼得弯下了腰，她比纯更痛。

　　"如果，我不放你走呢？"男人的手握住方向盘，看着前方冷冷地说。

　　"你会的。"

　　"为什么？"

　　"你不会毁了自己的地位。"

　　"……"

　　见他不说话，璘准备开门下车。

　　"等下……"男人的眼睛闪过一丝忧伤，仅仅是短短的一瞬。他望着她的眼睛，冷静地问她，"你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不想，我希望将这段人生的耻辱彻底忘掉。"璘说。

　　"耻辱？"

　　"是的……这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璘毫不避讳地说。

　　"那……留下你的名字吧。"

　　璘低头犹豫着，终于缓缓地说："璘……我叫璘。"

　　"璘……"男人轻轻地吐着气说，然后他抽出一本支票簿，镀金的钢笔在上面写下几个数字，递给她说，"这笔钱留给你，算是对你的补偿。"男人看她的眼睛里没有欲望，只有疼惜。

　　他到底还是放走了她……

　　璘给了他一个最美丽的微笑，说："谢谢你，先生……你会是一个好父亲。但是，请不要再用钱来弄脏我了，好吗？"

　　璘关上车门，行走在灯红酒绿的酒吧街。男人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虚弱的背影，她真像一个天使……

　　21

　　璘看到酒吧门口坐在寒风中拉客的女人，恍惚中，似乎看到年轻美丽的米娜抽烟的样子。生活终于向她解释了米娜的那句话：你以为大人可以像你们那样捡捡瓶子就能生存下去吗？小丫头，等你长大就知道这个社会的复杂了！

　　那么，那些贫苦而简单的生活，是幸福还是不幸呢？

　　璘看到酒吧里招募歌手和DJ的启示。待遇不错，但是她还能唱出那么纯净的声音吗？站在寒风中，璘默默地低下头。也许，她还可以去追逐自己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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