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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那晚,她们相拥睡在狭窄的小床上,夜晚的风轻轻地吹着,寂静的夜晚可以听到蛐蛐在歌唱。如此宁静的夜晚,两个女孩却一夜无眠……

  6

  安流云坐了三天的火车,他不知道去哪儿,但越远离那个城市越好。他的兜里揣着一千块钱和一张照片,那一千块是走之前剃刀塞给他的。他的手一直在兜里握着那一千块,直到汗把表层的纸币浸湿,这是他的救命钱。

  火车开到终点站,他下车,混在鱼龙混杂的人群里检票。他的胡子三天没刮了,衬衫也已经脏得不像样,看起来又落魄又颓废。检票员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放他过去。

  车站里的人们提着大包小包,拖家带口地等着火车。

  安流云在一个小摊前,买了一包烟和一瓶水,他问这里是哪里,老板娘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带着鄙夷说:"广州。"

  广州,他竟然到了广州。

  刺眼的阳光照过来,让他有些头晕。伤还没有完全好,偶尔传来的疼痛让他觉得神情恍惚。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张望着这个城市的繁华。

  不经意地,他瞥到站牌上有很多小广告,密密麻麻地盖满站牌。他走过去,看到一个办各种证件的电话号码。

  背下电话,他跑到一个公用电话亭,拨通号码,里面传来一个男人半普通话半广东话的声音。

  "我需要一个身份证,多少钱?"

  "两百四,成本价。"

  "在哪儿见?"

  "你来XX路XX小区,我在门口等你。"

  走出小区门,他在阳光下看着完全可以以假乱真的身份证,上面写着:

  池枫,男,1981年出生,山西XX人。

  当然,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决定找一份工作,至少能在这个城市活下去。可几天的寻找,他四处碰壁,都没成功。

  他颓废地坐在路边,手里的矿泉水已经见底,身上剩下的几百块钱,不知道能撑多久。

  夜色降临,路灯连成一片,闪耀的霓虹灯下,照耀着川流不息的车辆。他决定先找个便宜的旅馆洗个澡睡一觉,养好精神,明天继续找工作。

  地下旅馆十多平米的小屋里,昏暗的灯光,浑浊的空气,刺鼻的烟味和脚汗味混杂在一起,令他难以入睡。

  这里大多是进城的民工,五湖四海的陌生人聚集在这里,说着不同地方的方言,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着。

  五个年轻的小伙子光着膀子汗流浃背地赌钱,大吵大嚷,让他难以入睡。

  "嘿,哥们儿,打哪儿来?"一支烟递过来,他转过身,看到一个面容憨厚的苍老男人,四十多岁,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冲他和善地笑着。

  安流云声称自己不会抽烟,让了回去。

  "山西。"

  "听你口音可不像山西人。"

  安流云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来广州给人打工是吗?"

  "找着活了吗?"

  "还没,你呢?"

  "我和我几个老乡从村里出来,跟着一个包工头到建筑工地给人挑沙子,挣点钱,给娃上学。"老张指了指正在观望赌局的几个男人。

  "挑沙子?你看我行吗?"安流云立刻说。

  "你?"老张上下打量他,然后哈哈大笑说,"小兄弟,那哪是你干的活,你这体格,挑得起那扁担吗?"

  安流云比比胳膊上的肌肉,说:"你别看我瘦,有的是劲,真的!只要能挣钱,什么活我都干得来。"

  老张拍了拍他的肌肉,然后说:"行,明天我带你去见见工头,他要说行,你就跟着一起干吧。挑沙子可是个体力活啊!"

  "没问题!"

  就这样,安流云成了辛苦的民工。

  挑一担沙子一百多斤,一天挣十五块钱。安流云咬着牙慢慢地站起来,重重的扁担压在他的肩膀上,让他步履不稳。汗珠如雨地流下来,他顾不得擦。

  身上的伤口发出撕裂般的疼,他顶着一口气,一步一步往工地运。

  炎热的太阳照得他越加疲乏,他跑到自来水管旁,使劲地喝水,捧了一捧凉凉的水泼在身上,凉得让他打了个冷战。他看着身上的水珠,竟带着微微的红色,原来,他的肩膀被扁担压出了血。

  夜晚,他随老张进了一个三合板搭成的棚子,躺在一张床单脏兮兮的钢丝床上,身体像散了架,一动也不想动。老张拿着几张膏药给他说:"贴贴好点,唉……多好的孩子,命苦啊……"

  从今天起,没有任何信息的安流云,在这个肮脏的小屋里,凌乱的工地上,开始了他的逃亡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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