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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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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你跟安宁到底还是没有维持多久,你是天生注定就停不下来的人,后来我在程落薰的日志中看到她说你像传说中没有脚的鸟时,忽然之间,由衷地觉得她比我更懂你。 你吸取了教训,不让我跟程落薰见面,最开始我不知道你是在保护我还是保护她,渐渐地,你同我说起她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笑起来。 我从来没有看见你的脸上露出过那么柔软的表情,好像掐一下就会流出水来。 你从不当着我的面接她的电话,每当她的名字在你的手机上亮起来,你总是走出去,避开所有人,你那双澄净的眼睛骗不了人。 这次,你是真的在爱了。 我站在墙角看着你的影子,黑暗之中你手中的烟明明灭灭,一瞬间时光倒流,回到宴洲岛那个晚上,那个有风穿堂而过的走廊,你看向我的那双眼睛,泛着微微的蓝色光芒。 你多么像我在苍白青春里一抹清新的蓝色,这抹蓝色,我称它为少年蓝。 我难过得说不出话来,你挂掉电话之后回头看见了我,一时之间我羞愧得不知如何面对你,只好踉踉跄跄地转身就跑。 你追上来,抓住我的手,你皱着眉头问我:“苏瑾,你怎么了?” 我仰起面孔看着你,像濒临溺水的人看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说:“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办。” 那个晚上我并没有喝很多酒,但是我借着那一点点酒意发了疯,我死死地抓着你的手不肯放开,最后你只好带我回你家, 算是家吗?那个小小的公寓,没有一点人间烟火的痕迹,你说:“我十八岁的时候爸爸送我车,妈妈送我房子。” 我躺在沙发上,脸埋在抱枕里,这个晚上,我已经没有自尊可言了。 你坐在地板上,看着落地窗外的万家灯火,你说:“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苏瑾,我其实很珍惜你,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什么话都可以对你说,我不想亵渎这种关系。” 我沙哑着嗓子问:“那程落薰呢?” 你顿了顿,沉默了很久之后,轻声说:“她不一样。” 只是这四个字就让我溃不成军了,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傻,我原本可以优雅一点,追回好朋友的位置,做你最贴心的那个人,可是我非要把局面搞得这么混乱不堪。 那天晚上我睡你的床,你睡客厅的沙发,半夜我听到你的手机响起来,我靠在门上听见你笑着说:“你真是千里眼,居然知道我身边睡了人。” 紧接着你又说:“是男生。” 我的手握成了一只拳头,脸上不自知地露出了苦笑。 我身后的这扇门彻底隔开了我和你,等你熟睡了之后我悄悄地离开了你家。在卧室的书桌上有一个摊开来的本子。 上面是我写的四句话。 问我何所有,山中唯白云,只堪自愉悦,不堪持赠君。 [七] 我无声地离开了你的生活,不知道是不是那四句话的原因,你也很默契地不再联系我。 我有些失落,失落之余我也为你高兴,你终于遇到你的同类,跟你一样孤独的那个人,名字那么好听的程落薰。 我希望你们好好相爱,这样我才可以放心,只要你肯停下来,不管是为谁停下来,我都觉得欣慰。 又是西瓜成熟的时候,我一个人去了一次宴洲岛,这次我自己备好了晕车药,感冒药,一路上没有人跟我说话,也没有人再往我的耳朵里塞一只耳机。 我闭着眼睛,往事像黑白默片一样在回放。 林逸舟,此时此刻的你,快乐吗? 我到岛上的时候明显地感觉到岛小了许多,那个旅店的老板娘还记得我,她问我:“你男朋友呢?”我笑一笑,我说:“分手了呢。” 如果你知道我这样回答会不会笑我呢? 夜间老板娘跟我聊天,她说,宴洲岛总有一天会消失的,它的命运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就开始转折了,那是听说有人在宴洲岛附近挖沙的时候挖到了一块金砖。 其实没有人见过这块金砖,但是在传说中,它是存在的,正是因为有它,这个小岛虽然屡次受到洪水冲击,但从未遭遇灭顶之灾。 但它被挖走之后,宴洲岛失去了冥冥中的庇佑。 挖沙船越来越多,越来越靠近这座小小的岛,它正一点点被蚕食着。 我打开钱包,静静地凝视着那张照片,过了很久我给你打了一个电话,你那头很吵很吵,我根本听不见你说什么,索性就挂掉了。 后来你发了一条短信给我,你说: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我想了一下,回了你一句答非所问的话:“岛上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然而你那么聪明,你应该明白了我的意思是,我们真的回不去了。 我要出国了,你早就知道我是那种活得很清醒的女孩子,我的人生是一步一步井井有条的,我唯一冲动的一次就是那次跟着你一起来到了宴洲岛,我唯一的失态就是那个夜晚紧紧地抓着你的手不肯放,我的青春中,你是唯一的意外。 两天之后我离开了宴洲岛,我坐在巴士上看着它在我的视野中一点一点变小,忽然忍不住号啕大哭,车上的人都看着我,谁也不明白我哭什么。 我曾看过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一双眼睛,它干净,清澈,它是我生命中最洁净的一抹少年蓝。 再见,宴洲岛。 再见,林逸舟。 庆幸是在它消失之前,我总算去看过它;庆幸是在你离开之前,我总算爱过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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