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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还有不少这样的度假小木屋,也都有人居住,大都是来过夏季的旅客,大都以家庭为单位。我们很快结识了一些人,一起钓鱼,烧烤,还去附近的小农场挤牛奶,摘苹果,总是互通有无。有时背上包袱去爬山,或者去山脚下的斯特雷小镇上喝咖啡。 斯特雷小镇是绝佳旅游之所,四周是青青的河流和绿地,灰色的石板街道,红色的咖啡馆,镇子中央有个白色的中世纪城堡,在镇子中骑自行车,街边小屋上的大幅壁画走马观花掠过眼前。在这里,几乎没有人知道顾持钧是谁,我们可以坦坦荡荡提着灯手牵手走过中世纪的街道,去教堂看壁画,穿过护城河的吊桥,在长着青苔的古堡下接吻。到晚上回到山中,趴在阳台上吹着一点微风,看银河一片星光。 其实我并不是缺少见识。实际上,我从小跟着爸爸走南闯北,我们曾经坐船环游全球,在非洲大陆停驻,穿越广阔平原,我们也曾开着车,穿过南美洲的茂密热带雨林;我们还曾乘着考察船,在海洋上看日出月落,我们也曾在高原上看满天繁星;我甚至进入过北极圈,看到了极光犹如一匹华美的锦缎铺满了半个天空。 我见过许多许多风味不同的小镇,比斯特雷小镇更古朴更有历史,我在几千米的高原山见过比阿尔卑斯山上更明亮的银河;我还见过比阿尔卑斯山更美丽的高山草甸草原,冷水湖,更陡峭的山峰,更茂密的森林。但这里到底是不一样的。 我想这是因为有顾持钧在身边。这是两个人的风景,落入两个人眼底,就有了别样的意味。这就好比快乐,一个人的快乐难免有些寂寥,两个人一起,就截然不同。山上的夜晚比较冷,有时我们会烧起壁炉,手里端着热茶,借着暖洋洋的橘色床头灯,一切都是暖的,脸热,手热,心也热起来。我和顾持钧一起缩在被窝里看阿加莎小说改编的电影,或者看带。 靠在顾持钧怀里读书绝对是一种享受,他肩膀宽挺,热气从他的胸膛透过脊背肩膀沁进心中,那些纸页上带着墨香的字就也像一棵棵春草,生机勃勃起来。有时候我看书,他则在桌前写点东西,凑过去一看,虽然看上去是文学剧本,依我看读起来倒是有趣。说的是一个打破了空间的女孩的故事。本是个老掉牙的题材,但他写出来的那部分我读过,非常有趣。在对科幻小说的追求上,他和他妈妈倒是不一样,科学的严谨不是第一位考虑的。他对编剧这个职业还真是痴心不改。 “毕竟伏案著书可比炉前夜读辛苦多了!”我玩笑说,“比起写剧本,你应该可以去写小说当作家。” 顾持钧则摇头:“不,那太麻烦。”住在山上,和外界的联系不多,也只觉得时间疾如闪电,七月刚刚擦肩而过,八月也跑了一半。 八月中旬的周末,我终于想起了我带了电脑出门,于是从行李箱翻出笔记本,坐在屋外的草坪上上网看娱乐新闻。沈钦言的发展势头不错,他果然如我母亲所说,成了邹小卿导演的一部新片男二号。他外形极佳,气质又干净,在新片开机仪式的新闻发布会上简直艳惊四座,娱乐新闻里写“不知道邹导是从何处寻来这么干净漂亮的男孩”,还有人干脆称呼他为“精灵王子”。 把新闻指给顾持钧看,他把刚刚洗好的草莓塞到我嘴里。“看来公司是要力棒他了,”他示意我点开播放器,看一会儿后点头道,“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人。” 那段视频是沈饮言坐在沙发上手执话筒回答记者提问,面孔正对镜头,神色从容态度认真,丝毫看不出新人的怯场。记者问起电影的情节,他微微侧头,似乎想了一想,才认真道,“是一个求而不得的故事”,边说边侧过头,看一眼旁边的女主角任凌,嘴角带上了丝丝笑意,但仔细一看,却又没了。 其实,他话不多,胜在字字珠玑,态度不卑不亢。女主角任凌也是新人,和沈饮言年龄相仿,看资料说她学芭蕾出身之前有过舞台剧的经验。她回应沈钦言的眼神,表情甜美,俨然一对完美璧人,我边看边感慨地想,照这种发展趋势,沈钦言的出路,毫无疑问只有大众情人一条路了。 在那个尴尬的晚上后,在一切事情都说开之后,我跟他很长时间不再联系,大抵是因为他跟导演接上了头又和电影公司签约,又看剧本又参加了电影的选角,于是忙碌不堪,同时我又被顾持钧拐到了国外。做不成恋人的朋友总是尴尬的。我现在只有看新闻才知道他的行踪和近况,大有朋友终成陌路的无奈感。 顾持钧评价这部电影,“本子我看过,原著非常漂亮,邹小卿改了三个月,可看性很高。”我心思一动,倒是有点想给沈钦言打电话问他近况,手机都拿在手里,又因为顾持钧不咸不淡的一句“你难道真想现在找他?”而迟疑。 “为什么不能?” 顾持钧道:“感情需要决刀斩乱麻。你既然已经拒绝他,就不要留给别人错误的希望。” 我想,其实我和沈饮言之间,根本谈不上拒绝。是我自己没处理好,但他一直把我看得很清楚。“你要我以后都不再联系他?”我问他,说不清什么心情。 顾持钧甚是干脆,“至少一年内不要。” “啊!一年?” “一年是最低期限,”顾持钧很严肃,“相信我,男人要忘记你是很难的。” 我微微皱眉,这叫什么话?顾持钧俯身亲了亲我的鼻尖,“别犟嘴,听话……”我只好听他的话。顾持钧有个让人称道的本事,只要你看着他的眼睛,就会乖乖被他牵着鼻子走。 山中岁月当真容易过,有人远远呼唤我们,我抬起头,繁花铺就的花径走来两位熟人。 那是住在几百米外木屋的一对西班牙的年轻夫妻,丈夫乔高大英俊,妻子凯诺金发碧眼,很是漂亮,相配得不得了。最近这段时间我们混得很熟,晚上在一起烧烤,白天去附近的冷水湖钓鱼,交流电影碟片。我们所住的山区能看到的电视台不多,节目也不太有趣,大都是德语,看DVD就成了最大的趣味之一。 我总疑心他们总有一天会看到顾持钧演的电影,果不其然,走近了真就见到凯诺晃着的是顾持钧主演的一部电影的DVD。 凯诺眉开眼笑,湛蓝的眼睛玻璃珠子般透明,“我看电影时就在想,这电影里的男演员怎么这么像住在我们附近的顾?看了许多遍才确定。”我忍住笑推顾持钧,反正这种场面他应该应付出经验了。 “是我,”顾持钧笑了一笑,从桌边站起来,“没想到到这里也会被认出来。” 凯诺盯着他好一会儿,又看DVD封面上他侧脸的照片,大发感慨,“你不如电影里看上去英俊。”我一个没忍住,趴在桌上笑了起来。 是啊,是不能比。那是顾持钧二十六七岁时演的一部爱情片,本就年轻,化妆师不遗余力把他往俊美了打扮,灯光师把所有美好的镜头都留给他,而现在这个在我身边的男人,穿着V领长袖衫,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还系着围裙,因为刚刚洗了水果手上还滴着水,怎么都是一副持家好男人的模样,和电影里那个有着凌厉眼神的年轻人绝对不是一回事。 顾持钧拍一拍我的头,态度坦荡得很,“这才是真实的我。” “虽然不如电影里英俊,”凯诺有些感慨,“却更真实了。” 我表示同意,“这倒是没错。我起初也觉得他不是真实存在的人,接触的时候都战战兢兢,结果真实的他远比电影里的角色更好。” 顾持钧低头看我,脸上笑意清清楚楚,“是吗?”我点头,正要说话,结果手机响了。看来电,居然是国内的号码,我犹豫着要不要接听。 不用讳言,这些天我很怕接电话。刚到瑞士的当天晚上,母亲就打电话给我,说要约我出去吃饭,我回答说我和顾持钧在国外度假的时候,她震惊得好像听说太阳撞到了月球,在电话那头足足愣了三分钟,然后大发雷霆,说我实在太不像话,居然把她的话当耳边风,居然瞒着她和顾持钧搅到了一起,实在太不像话了! 我承认,我是刻意没有把暑假的行程和计划都汇报给她,其实不光是她,是针对任何人,她要说我“隐瞒”那也对。说穿了,我和她的关系,就像联系任意两只手机之间的微弱电磁波,看不见摸不着,稍稍改变一下频率就无法接收对方的信号。因此我默默听着她的训话,一言不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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