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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我们的整个世界都被这个男生的话题占领了,姐妹们群起讨伐走火入魔的欢喜,抱怨之后,倾力去促成他们的姻缘,一图早日能耳根清静,一图破了我们四人阴气太盛的恶言。多方勘探,得知张井然参加了一个英语话剧,他自然是男主角,女主角也已敲定。

  欢喜因此闷闷不乐,不忍心见她失意,我们两肋插刀,商量着怎么攻入张井然的生活,大家都没有经验,多年以来看到的文学和影视经验也只够纸上谈兵。欢喜不好意思起来,先是诗情赞叹我们以示谢意,接着就是恶意攻击这个话剧,称其只是学生拙劣的表达,没有什么内涵,不去也罢。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总得找点事情做才能驱逐内心的隐痛,欢喜提出要听我的琴声,对于貌似失恋的人,我有求必应,扛着大提琴来到杨柳畔,我总爱坐在这里练琴,欢喜要求我不再拉那首《A Place Remember》,她说杨柳畔的地势情况,寻短太方便,太悲情的音乐容易怂恿她直接跃进湖里,她还是想找个好老公,风光地过一辈子。

  其实我只有这曲拉得好听,其他的曲子都很蹩脚,大庭广众之下,为顾及形象,没法管她死活,还是拉了这首曲子。

  欢喜问:"你常常来这里拉琴,就没有人被你吸引过来过吗?这曲子那么好听,这乐手又那么漂亮。"

  她突然恭维我,我知道她想和我聊心事,也和她缓缓道来:"有过一位啊。"

  "谁啊?"

  "是上次体育课的时候碰见的那位研究生。"我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

  欢喜兴奋起来:"他呀?好贵气!真的,比我的张井然都有气魄!"提到张井然,她又变得落寞,"软软,我是不是特别没有出息啊?"

  我诚实回答:"是。"

  欢喜急了,自我开脱:"这是正常的,感情面前谁能那么潇洒啊,也不算没有出息吧?"欢喜矛盾重重,正在沉思下一步是进还是退。她一直渴望受到心仪男子的拼死追击,但她已经是第二次对一个不认识自己的人动心,每次都要她先沉沦吗?她内心的渴望已经织成一条长纱,和刚强的自尊缠在一起,让她寸步难行。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继续拉着琴。上次我在这里练琴,研究生男子从旁走来,应该是有了一段时间的驻足,他一直笑着,说曲子很好听,然后坐到我对面静静地听琴,我微笑致谢,我们再没有说话,好像都还在继续自己的事情。本认为仅是萍水相逢,想起那日与他携手取得成功,我又一次心潮澎湃。不知是否能再见他,亦不知道他的名字,我每次猜他的名字,总想起了一个词汇:良人--这个念头,这个人,都太真实,吓得我一身冷汗。

  "不知道张井然现在在做什么呢?"欢喜又用张井然的话题来打断我,她完全游移在我的话题之外,"我一想起他甚至根本不认识我,我心里就不平衡。"

  我依然拉着我的曲子。我思念我的父亲,这大提琴是他的全部荣誉,他曾经用它给了很多人听觉上的享受,他曾想让哥哥和我继承衣钵,可是哥哥是不愿意触及的,而我太欠缺艺术天赋,这首曲子是为了纪念父亲才苦练的。

  喜欢张井然,却一直没有机会接近他,令欢喜总是惆怅不已。作为舍友,我有些于心不忍。在知道了张井然经常出入话剧社后,我突然想起欢喜是有一些表演天赋的。她的声音能分饰多角,当年军训的文艺演出,她用这个特技表演了《美人鱼》,纯情甜美的公主声线、优雅磁性的王子声线、尖酸刻薄的巫婆声线、苦口婆心的鱼母声线都能变化自如,整个新生部都被她震撼了,借助这份知名度,她顺利进了学生会。

  于是,我借助一年多来在舞蹈队积累的资源,成功巴结了我们舞蹈队的郝老师,顺藤摸瓜,认识了话剧社的老师,问到话剧社还有职位空缺。这个消息让欢喜的激情迅速复苏。这天,她打扮得花枝招展,扬言要去找话剧社的老师大展身手,争取加入话剧社。

  我们班六个女生,正好凑够两桌斗地主,由于我们宿舍都是内部势力,场地安全可靠,所有娱乐活动地点都设在我们宿舍。这不,栎衷、梁晨和朱迪已经开了战场,好不容易盼回欢喜,王思聪麻利地把剩下的两个水桶拿出来摆在中间,抽出电脑桌中间抽屉搭在上面,开始洗牌,可怜的欢喜,来不及表达喜悦,就被拉上了赌场。厮杀前,貌似听见欢喜说,她有了和张井然同台演出的机会,谁都不想多问--我们对张井然已经产生听力疲倦了。

  设赌局也不全是拼得你死我活,几个女生聚众,最主要的是想聊心事--只要不聊张井然。今天聊的是思聪远在上海念书的男友瓶子李,一个忽冷忽热的恋人,每次电话都是思聪主动打过去,被动挂电话。思聪为此苦恼,她觉得自己和追求朱迪的震撼男赵铭已经归为一类,为了爱一个人弄得人格破产,向我们寻良方:"你们说,我该怎么办啊?"

  "最好是通过离开的方式刺激瓶子李的紧张感,让他在失去你的日子里思念你,以后他就知道疼你了。"栎衷极其拥护这招"以退为进"。大概是中了言情小说的毒,书中很多人都用过这招,挺见效,于是我们也就随口赞同了这项提议。

  思聪反应灵敏得像只蚂蚱似的,当晚就背着我们,以一副董存瑞炸碉堡的壮烈情绪对瓶子李说,我们分手吧。

  瓶子李在电话那头说,好。

  思聪阵脚大乱,连夜收拾行李。我们五个女生脸色煞白地把她护送到火车站,阿弥陀佛保佑两人能够破镜重圆,思聪一路发抖,亟亟跳上火车,去挽救她的爱情。

  我们五个面面相觑,说:"其实我们只是随口说说,随口说说……"

  这瓶子李,够狠,狠得超出我们所有的经验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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