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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


  君兆夕就这样看着她,目光静静地落入她眼睛的最深处。

  君兆夕轻轻握住麦梓琪的手,他的动作很轻很柔,生怕弄疼她似的。

  “麦梓琪。”

  君兆夕试探性的叫了声她的名字。

  麦梓琪看了他一眼,睁大了眼睛。这时候的她,就像橱窗里的芭比娃娃,有着天真无邪的面孔和纯真的眼神,但却由不得人靠近。

  “你还记得我吗?”

  把她的手拉到自己脸颊,轻轻摩挲。

  麦梓琪摇了摇头,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给他。她笑的样子好坦然,然而那坦然确实寒芒轻舞,划落一地伤。

  “她谁都不记得了。”

  路珊珊陪君兆夕走在晨光的林荫道上,有些惆怅的说。

  学校榜单前照例围了许多人,他们在看新的排名。

  君兆夕抿着嘴,并不回答,眼神中滑过一丝黯然。

  是的,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那没有关系,就当作这是命运地他不懂得珍惜的惩罚吧,他甘愿接受这样的惩罚。只要她还在他身边,他就一定有办法让她再忆起他,爱上他的!

  “君兆夕,恭喜你啊!”

  一个高个子男生走了过来,向君兆夕伸出了手。如果没记错,他应该是班上的学习委员沈力。

  “你是今年的年级第一!”

  君兆夕怔了怔,坦然将手伸了过去:“谢谢。”

  “试卷放在你们的课桌上了。麦梓琪的事情我也有听说,很为她惋惜,请将我的祝福带给她!”

  沈力说完,微笑着离开了。

  教室里。

  君兆夕拿过麦梓琪的卷子,一页页翻看,她每一门的成绩都相当出色。只是翻到语文卷子时,上面刚刚及格的分数让君兆夕颇为不解。他习惯性地翻开麦梓琪的作文,上面批着一个醒目的0分,而更为醒目的是麦梓琪写的只有一句话的作文。

  君兆夕深吸了口气,定定地看着那行字。她的字和她的人一样,那么坚决而不留余地。他握卷子的手开始僵硬发白,努力克制着心中的疼痛,低低地念到:“假如有一天我们不在一起了,也要像在一起一样……”

  路珊珊看了一眼,卷子上的字写得很深,仿佛是刻上去的那般坚决深刻。

  兆夕,假如有一天我们不在一起了,也要像在一起一样……

  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一击,忍不住地痛了起来。

  窗外,阳光斜射进教室,教室里却愈加阴暗。

  空气中扬起的尘,在阳光中漫无目的的飞舞。

  外面,有片梧桐的叶子悄悄离了枝头,悠悠地飘荡着,在君兆夕眼中摇曳。他看着它落地,传来一声轻微的只有他能听到的“嗒”,那是叶子离开树的声音,那是树心碎的声音。

  手机铃声刺耳地响起。君兆夕茫然地按下接听键。

  “少爷,不好了,麦梓琪小姐不见了……”

  于妈紧张的声音仓促而尖锐,君兆夕的心开始下沉,以往听到的那些喧嚣音乐一瞬间涌了出来,塞得他满耳朵都是,他摇了摇头,想听清楚那边说的是什么,一只手却不听使唤地按下了挂断。

  “兆夕……我要走了……遵守对你的承诺,我会是个天使,而你将永远幸福。”

  “可是,兆夕,离开了你,我到哪里寻找所谓的天堂呢?”

  “兆夕,我真的好舍不得你……”

  “……”

  “……”

  他捂住耳朵,她的声音却异常清晰地传来。

  教室里一片诡异地寂静。

  路珊珊握紧了双手,看着表情支离破碎的君兆夕。

  他的嘴唇一瞬间被抽去了血色和光泽。

  她抿紧了唇,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动就会打翻这诡异的寂静,引发他心里正在疯狂曼延的痛苦,声嘶力竭。然而,他动也不动,直直地倒在她的视线里。

  麦梓琪的病床空着,路珊珊伸手探了一下,上面一点余温也没有。

  卫生间里,早上帮她换下的院服依旧凌乱地堆在那里。

  果盘里,君兆夕为她削下的长苹果皮依旧蜿蜒着。

  房间里面,什么都一样,甚至还有她身上的馨香,只是人却已不再。

  值班的医生说看到一个神情有些恍惚的女孩离开,但因为她穿的不是病号服,看上去也还健康,所以就没太留意,只当是一般来探病的让她离开了。

  路珊珊忽然很恨自己,为什么要心血来潮地偷偷给她换掉病号服,若非这样,她也无法离开了。

  伏在麦梓琪的床上,路珊珊不由地失声痛哭。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麦梓琪茫然地走在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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