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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跪倒、忏悔、乞求原谅,多么简单的步骤啊,不是吗?"

  不可理喻的女人。君千堂在心里低咒一声,愤愤地转身离开,他不想承认,夏沐晴方才自嘲的语气让他没来由地一阵心慌。

  滕珈在收到临时加戏的通知时,并没有乱了阵脚,而是让工作人员以最快的速度将布景变为第一幕时的样子,然后再让灯光师把灯光调暗,营造出月色朦胧的景象,又在舞台两边放了两台大电风扇,调好风速,一切都在他的指导下井井有条地进行着。

  好一个深藏不露的滕珈!君千堂换好服装,扫了一眼正在指挥现场的滕珈,突然觉得有些无趣。明明是他要让夏沐晴难堪,为什么有一群人来替他安排呢?

  当夏沐晴换上了一袭白色的薄纱连身裙,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时,脚踝上的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但是她脸上的表情却是惶恐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狂喜。

  这一幕戏讲的是阿尔忒弥斯在晚间偷跑出来去见奥立安,循着苍鹰的指引,她来到了她与奥立安初次见面的森林。

  晚风吹动着她轻盈的衣衫,吹动着她黑色的海藻般的长发……

  此时的她,真的很像一个落入凡间的精灵,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观众的心。

  夏沐晴跑向伫立在舞台中央的君千堂,这个眼中全是冷漠的恶魔。他给了她虚假的温柔,然后,又将她逼到地狱的边缘。

  君千堂向她伸出手来,又握紧了拳头,转过身去,留给她残忍的背影。

  这是他刻意加的戏,阿尔忒弥斯因为哥哥阿波罗对爱人一次又一次的迫害感到痛心疾首,却又不想看到哥哥和爱人间发生流血的战争,所以她在夜里逃出阿波罗的监控,去找奥立安替哥哥道歉、忏悔。

  剧组的人并不知道君千堂的用意,一致认为这是绝佳的提议,也让这出戏更有可看性。

  没有人能懂得夏沐晴心里的苦涩,她仿佛成了任由君千堂操控的玩偶。

  夏沐晴饰演的阿尔忒弥斯流着泪从背后抱住她的爱人,低声诉说着相思之苦,然后又绕到他身前,楚楚可怜地望着他,苦苦哀求他不要杀她的哥哥,柔弱的身子逐渐往下倾。

  眼见目的就要达成,他却没有感到丝毫的喜悦,夏沐晴红肿的脚后跟让他不由自主地感到气愤。

  这个笨蛋土包子,那么卖命做什么?!

  他该高兴了吧,见她如此配合地由着他摆弄,他心里一定是得意极了。

  冰凉的泪水滑过脸颊,寒意透过心脏。夏沐晴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就在她的双膝即将接触地面的一刹那,突然感觉到有人揽住了她的腰。

  夏沐晴倏地睁开双眼,错愕地看着眼前的君千堂。

  "我答应你,也原谅你。"

  灯光在两人深情的对视中逐渐暗下去。

  台下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不停地有人将"奥立安,我爱你!"高喊出声。

  工作人员看到两人走进后台,忙把下一幕的服装送过来,米白看着横抱着夏沐晴从舞台上走下来的君千堂一阵尴尬,支支吾吾地开口:"该……该换服装了……"

  "替她找一双合脚的鞋子,我可不想跟一个脚肿得像猪蹄一样的阿尔忒弥斯演对手戏。"君千堂将夏沐晴放到椅子上,冷冷地呵斥了一句,便不再多看她一眼。

  他离去时那寒冰般的眼神也将夏沐晴拉回了现实。

  2

  万众瞩目的终章终于要到来,凄婉的音乐扯动着观众们绷紧的心弦。

  美得无以复加的阿尔忒弥斯与多情的奥立安,他们之间究竟会上演怎样的结局?

  一时间,偌大的演出会场出奇地安静,音乐是纯粹的,悲伤也是纯粹的。

  然而,得到无数人祝福的奥立安还是死在了爱人的箭下,后悔莫及的阿尔忒弥斯丢弃了自己的弓,奔过去疯狂地拥住倒在地上的他,只是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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