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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整个酒会上,江璧月的目光始终都没有离开过路云天的身影。看着他举着满满的酒杯,与在场的每一位同学道别,她的心里酸酸的,眼睛也开始有些湿润。

  “江璧月,来,我敬你一杯!衷心地祝愿你一路顺风、一路走好……”路云天缓缓地向自己这边走来了。不无伤感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江璧月忽然间有些醉眼迷离。

  从未沾过酒的她,在离别的这段日子里,在为迎接即将到来的离别而举行的一场接一场告别宴会上,破了例。这一次,她更是要与大家一起,抱定了不醉不归的心态,来一场人生路上的第一次宿醉。

  真诚依旧、笑脸依旧,下意识地举起手中的酒杯,与他轻轻地相碰,江璧月只觉思绪如风、心旌摇曳,一颗暗自愉悦的芳心亦是沉醉了,洒向天野。

  在这样的时刻,对于未来的不确定,让江璧月特别想抓住些什么。谁知,面对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自己一直深爱着的人,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一滴清泪,在不期然间轻轻地滑落脸颊。

  爱你在心口却难开。江璧月久久地凝望着路云天蓦然远去的背影,望着他继续与亲爱的同学们一个个地告别,不知何时她又一次泪眼蒙眬。

  有谁知道,一年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我的思念化作写也写不尽的相思无解,绕在心底织成串也串不完的丝丝长结,浓得解也不可解,阳光下舞成漫天的蝶。

  毕业了不想说再见,再见却近在眼前。明天就是离别,江璧月心里有许多话,想说可又说不出来。一个名字在心中描了千遍万遍,寂寞的相思无解,却难改变最后这离别的伤情、伤情的离别。

  026 我和你还有明天吗 

  从举行毕业酒会的酒店出来,江璧月一个人走在返回宿舍的路上,可心仍然沉浸在即将离别的伤感中,重重的心事更是把她的脚步拖得极其缓慢。

  “听明超说,你要一个人去烟城?”正在低头走路的江璧月,突然感觉身后有人在和自己说话,循声望去,果然看到路云天正急急忙忙地往她这边赶。

  “嗯,明天一早就走……”临别之时又一次见到路云天,对江璧月来说,真是惊喜,又意外。

  “怎么突然想到要去烟城?!难道你不相信吗,我是真的特别希望你能留下来?留下来,我们之间或许还可以拥有明天……”路云天的声音,突然显得异常激动。而他因为激动略略有些变了调的声音,彻底揉碎了江璧月灵魂深处最柔软、最脆弱的那根神经。

  在那一刻,他们谁也没有意识到,从没有握过手的他们,不知何时,两双手竟然紧紧地相握,久久没有分开!

  明天?可是,经历了那么多事,我还能相信,我和你之间还有明天吗?亲耳听到路云天提到了他们的明天,江璧月忽然觉得心里酸酸的,百感交集、悲喜交加。只是,心底的这几声凄切的呼唤和呐喊,却始终没有脱口说出来。

  沉默啊,沉默,不在无言的沉默中爆发,就在难捱的沉默中消沉!江璧月知道,此时无声胜有声,就在这片刻短暂的沉默中,两人的情感世界里,不知又掀起了多少汹涌起伏的波澜。

  “其实,我也不是突然决定要去烟城的。去烟城,实在是我迫不得已的选择……”路云天那双热切期待的眼睛,江璧月压根儿就没有足够的勇气和力量去面对,连解释都觉得有气无力。

  “我的那些话,在此之前婉玲她没有转告过你吗?”路云天心有不甘地问,言谈话语之间,沮丧失落之情表露无遗。

  怎么会呢?对于路云天的“托付”,江璧月清楚地记得,那天寝室夜谈之后,婉玲还特意找过她,专门就她和路云天的“明天”做过一番真诚的鼓励和劝解。

  此时此刻,面对路云天的追问,江璧月怎能把自己的心里话和盘托出呢?她能告诉他,因为不能确知他的真实心意,得不到他的亲口承诺,仅凭婉玲和室友们的一腔热情和乐观分析,所以她不能把自己的明天交付给一个不确定的未知?

  毕竟,在他们之间还横着一个辛蕙,不管路云天和她是不是已经分手了,但他们之间曾经真诚热烈的感情又岂是说没就能没的!

  更何况,江璧月对路云天的感情是那么地深切,一旦真的付出了,就必是全心全意,假如有一天却发现对方并不爱自己,那将是一件多么可怕和难以容忍的事情啊。

  还有一点,江璧月也不会说,那就是所谓女孩子的骄傲和自尊。就像苏丽所说的:“曾经那么‘狠心’地负过你的人,和别的女孩子分手了,如今又回过头来想起你的好,你真的还能接受他吗?你不觉得这样的一个人有点自私,而你又显得太没骨气吗?”

  对江璧月来说,苏丽的话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但她并不完全认同。她所在乎的只是:路云天到底爱不爱她,有没有真的感情。对她,如果他的心中有爱,无论如何她都是可以做到义无反顾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孤单地远赴异乡。

  “也许你已经听说了,我和辛蕙分手了。客观地说,她也是一个好姑娘,我对她也确实是动了真感情。我们的分手是有点伤她,但我们真的不合适,伤到她也绝不是我的本意……”

  路云天突然主动提起了辛蕙,江璧月着实感觉十分意外,随即她便多少了悟了他的一片良苦用心。只可惜,这一切来得太晚了,近在眼前的离别注定了他们的这份爱,只能是有缘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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