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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教室里很安静。学生用手支起下巴。一个个脑袋便被小手托住了。眼睛盯着黑板。在他们看来,认真听课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只有谭涛,他时而抬起头时而低下头。低下头的时候他会在本子上认真地写字。他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木讷的孩子,他站起来问我写作文真的很难吗?还问写作文应怎么开头怎么结尾。

  指导老师,也就是那个肝肠炎也就是谭涛的语文老师放下手中的听课笔记,站起来走到谭涛身边。我听见他恶狠狠地说,不听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少在这儿给我捣乱!

  谭涛颓然坐下去。坐下去的时候他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睛里溢满了泪水,摇摇欲坠的,我想他一低下头,眼泪就会滚出来。

  不知道接下来的几十分钟,我都讲了些什么,下课铃敲响的时候,我合上了教案。指导老师快步走过来。卓雅你发挥得非常好!肝肠炎尽量弄出很肯定的声音。谭涛这个学生,有些神经病,你可以不理他。肝肠炎又换上了安慰我的语气。

  看着肝肠炎远去的背影,我吐口唾沫,狠狠地说,靠,什么东西。这是决心为人师表后的我,在这里说的最粗鲁最大胆最不应该说的一句话。

  回到办公室,实习组的组长看到我一脸杀人的表情,满脸堆笑地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点点头。我他妈的很不爽,简直是太不爽了,甚至有杀人的冲动。

  软不拉耷的阳光照进了窗子,看上去伤心极了。我对满脸肥肉的组长说,我要吃棒棒糖。阿尔卑斯芒果的。

  组长像个乖儿子一样走向小店。男人就这点儿好,大度,在女人面前保持着他们特有的大度。

  杭爱还在操场上流汗。他正示范背后运球三大步上篮的动作给学生看。因为是分解动作,看上去像老影片里的慢镜头。我就坐在办公室透过窗户看他。这个男人,若真从我的生活里淡出去了,还真有些不习惯。想着这些,我就笑了。笑得办公室的人都莫名其妙的。

  我总是趴在杭爱的自行车后座上,每晚都是他驮我回学校。一路上坡不少,我一遇到上坡,马上环住他坚硬的腰柔声问我要不要下来,杭爱总是说不用了你坐好。我就在他背后诡秘地笑。我是越来越坏了。

  老去张维那儿。现在每次去他家,我已不打电话先试探情势了。以前是担心推开他的门撞到不该看的春光乍泻仙死欲活的风景,听说看了那些东西,会倒大霉的。至少眼睛上会长痛痒难耐的针眼。去了那么多次,也没看见张维和哪个女人弄出让别人听起来会觉得尴尬的声音。相反,每次去他那儿,总看见他趴在书房的仿红木的桌子上看书。他看书的时候,音响总是开着,里面是一如既往的老柴。

  听老柴的曲子,我眼前老出现方教授家客厅里那架华贵的钢琴,我似乎听见方方在耳边懒洋洋地说它像一口上好的红木棺材。说真的,我没有忘记方方。没有忘记那个乖巧的会弹钢琴的男孩。

  到张维那儿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洗澡。我喜欢张维的卫生间。浴缸、马桶、梳妆台都是意大利的,柔和的白色被灯光一照就更柔软了。浴缸很大,大得可以躺下两个人。我放很多水然后贪婪地躺进去,温热的水轻轻舔着我的身体。我把它想象成一个男人温湿的唇。我的上半身总会浮起来,在水面上漂着。我顺手拿过张维早准备好的啤酒,一拉拉环,咕咚咕咚喝起来。

  张维有躺在浴缸里喝酒的习惯。他喜欢把自己泡在液体里,由里到外,彻彻底底地浸泡着。那样他才会感觉到自己真实地存在着。张维有很多怪想法。他的想法总会吸引女孩子。所以别人都说,张维的女人不止一打。

  我问张维,你不是有很多女人的吗?怎么房间里没有一点蛛丝马迹?张维一脸得意。他说他的女人都是尺蠖,能把自己很好地伪装在生活的枯枝败叶中,不留下一丝痕迹。他说我还少小,他不能让我看到太多颓败的东西。我告诉他我已经二十三了,二十三还小吗?他说在我面前,二十三就是很小的年龄了。他还说至少要装得像个人。我说扯淡!你不用再给我谈为人师表了。

  我把在亭湖经历的事讲给他听。他摆给我一副见惯不惊的臭样子。恨得我直咬牙。他说你看到的只是小小的不公平,你应该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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