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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不应该再见面了,我们见面并不开心,而且你也不想见到我,这对我们都没好处。”多晴有点困惑似的,“为什么要互相折磨呢?”

  互相折磨?她竟也知道什么是折磨?

  付云倾脸上僵住,却还是似笑非笑的:“跟我见面有那么难受?”

  多晴摇摇头,目光清澈:“我不想做没意义的事情。”

  她还是老样子,那么清醒现实得令人讨厌。付云倾隔着水雾慢慢笑了,温润的牙齿衬着粉唇,一字一字地说:“纪多晴,既然是这样,那就让我们来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吧!”

  一般他连名带姓的叫她,都是他生气或者做某种决定的时候。

  多晴猛然闭上嘴巴,内心里有什么涌上来。如潮水。是悲哀,是回忆。从单方面的折磨到互相折磨。总以为没有什么分量的,她绝对不会记得的东西。

  那是阳光很好的一个冬日正午,她靠在他身边看着宫崎骏的动画片剥瓜子。瓜子肉堆在茶几上,像个小坟头。付云倾接了一个电话沉默了半晌,然后走过来揽住她的肩,凑过来亲了一下她的脸,多晴痒得咯咯笑。

  “纪多晴,我要去日本进修了,下周就走。”那口气就像平常在讨论晚饭吃什么,没什么区别。

  她手停了一下,又继续剥,动画片演到千寻找回自己的名字那一段,她看得入神:“哦,要进修多久啊。”

  “目前确定的是三年。”

  “好久啊,你是准备定居了吧。”

  “会有这个打算,纪多晴,我们还是分开吧,我也不耽误你。”

  过了半晌,她后知后觉地“嗯”了一声,还沉浸在动画片的情节里。付云倾揉了揉她的头发,把她剥的瓜子肉全吃光。他走的那天,多晴和林嘉去送机。付云倾走的那天穿着灰色的双排扣大衣,围着很长的格子围巾,他抱了她一下:“纪多晴,以后我们见面还是朋友。”

  她笑着使劲点头,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安检口,她还在扯着嘴角。

  这些无意义的东西多晴很少记得,只有那天记得清楚。大概是因为隔了那么久,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那些遥远的记忆就如同春风般迎面扑来。

  多晴瞪大眼睛看着他,那张美丽的时刻在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脸。

  那张脸越来越近,在她的面前停下,微微俯视着,眼睑将她覆盖,款款一笑:“多晴,这几年我一直想着你,其实你也没忘了我吧?”

  多晴不躲不闪地迎着他的目光。

  “现在我回来了,我在这里,我不走了。”付云倾将头压得更低,气息喷涌在她的唇边,“我们重新开始吧,这样难道还不够有意义吗?”

  我们重现开始吧。

  多晴一时间内心无限的感慨,曾经她就是这样俯在他脸上,用盯着猎物的眼神望着他说:付云倾,我们谈恋爱吧。如今的情景那么不同,却也那么相似。那时候付云倾稍犹豫了一下,就拉下她的脖子吻住她的嘴唇。

  而那时候,她也太年轻了,无所畏惧。

  “对不起。”多晴把手抵在他胸口上,推开他,“付老师,对不起。”

  付云倾皱了一下眉,握住那只手。

  “不愿意?”他说。

  “我快结婚了。”多晴抽出手,“对不起。”

  从国外刚回来,需要见的人极多,让付云倾不自觉后悔自己的莽撞。他那么爱惜自己身体的人,每日都酒气冲天,林嘉不放心他把车开得像腾云驾雾,再得个胃穿孔,索性就让他来自己家住。

  半山腰的空气好,高耸的云杉扶摇而上,花园里保加利亚玫瑰只剩下张牙舞爪的干枯枝桠。

  因为太安静,他仿佛听见有“唧——唧——”的虫鸣散落在草丛的角落里,头顶是密密麻麻的繁星。那个傻里傻气的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形容,说就像无数个小虫虫在黑布上咬了无数个小洞洞。

  林嘉从屋子拿啤酒出来,看见付云倾躺在摇椅上,圆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去了日本四年,回来变酒鬼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付少爷在那边生活不如意借酒浇愁呢。”林嘉拉了拉外套,“别在外面坐着了,感觉快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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