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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第五章 各自过活

  各自过活(1)

  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老大他们在我床边儿围了一圈,弄得跟守灵的似的。

  “涛子,你没事吧?”

  “没事,累的慌!”

  之后,任他们用各种方式表达对我的关心,我一概选择沉默,除了沉默我实在没什么其它的态度可供选择。单选题,只有一个答案。

  当嘴巴不能用来说话的时候,那就要充分发挥它另一主要功能———不是吐痰———是吃饭。要是不算早上那顿吃完又吐出来的早点,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扛着比平时大了两倍的脑袋,我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食堂,端着两个餐盘在一片惊叹的眼神中一通的风卷残云。

  挺着肚子再次倒在床上,我决定继续和那张吱吱吖吖的木板床较劲儿。孙子,你丫今天要是不能让我睡着了,我就弄塌了你。于是,我开始在床上不停地翻来翻去,上铺的老三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丫手淫的时候轻点儿,床要塌了。”

  一觉醒来,我回忆着昨晚的梦,那里面有许多人,就是没有强子。梦里没有的人,却在这个早上让我异常想念。

  对一个男人的挂念,让我放弃了坐在教室里听课的念头。那小子以前出的傻乎乎的洋相挨我眼前重演了一次又一次。当然,我只回忆我们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将有张雪的画面通通筛了出去。

  晃到操场,几个“校队”的正在玩儿单挑。

  就是一对一,一人防守一人进攻。24秒内,如果进攻一方投进了,下场休息,那个防守的则继续留在场上等下一个的挑战,如果没进,攻防转换,再来一次24秒,直到一人投进为止。

  小个子晃过对方做了一个上篮,场下的一个“红毛”大声喝彩。

  这人我认识,叫什么忘记了,曾经邀请我加入球队,被我回了。我不是球腻子,一天不打就混身不得劲儿,我打不打球要看心情,不想打说大半天儿来也没用。

  再者,这群人一天到晚染个毛,脖子上还带着条拴狗的链子,四处冒充嘻哈一族的行径让我不可理解,我更愿意组织自己的球队,当然,这不可能。因为“红毛”爹妈都是学校的领导,我呢,刚报到的时候还差点迷路。

  这回,又一个人跑到场上挑战那大个儿。进攻的假动作太假,大块头儿瞅准机会结结实实的一个大帽儿将球扇飞。

  球滚到了我的脚下,单手抓起,我来到场上。

  “红毛”一挥手让大个儿下场,自己走到我面前。

  对视!

  运球,我没打算过多和他纠缠,我只想将球狠狠地扣进———不———应该说砸进篮框。

  转身,绕过“红毛”,我进入内线准备起跳。看我是打算单手灌篮,场下的人站了起来,准备叫好。这让“红毛”有点恼怒,他蹿到了我身前也跳了起来,那意思是就算撞到了一起,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灌篮。

  无所谓,来就来吧。

  “轰!”我们撞在了一起。

  球进了,我单手抓着篮框吊在半空,看着坐在地上的“红毛”,想到了曹操说过的一句话: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说得不好,根本不压韵。到我这儿,是何以解忧,惟有篮球。平仄压的多好!

  不知不觉的我居然笑了,好像心里的什么塞子被拧开了一样,痛快!爱谁谁吧。后悔难过管个屁用呀,再后悔再难过能怎么样。

  如果接下来什么也没发生,我平安落地的话,这次灌篮就太漂亮了。

  也许是我胖了,也许是想这几件事用了太久,也许是我们N多届学生往学校交的各项莫明其妙的费用没被使在正地儿上,反正,我是手里抓着从篮板上断裂的篮框掉了下来,屁股着地。

  又看见了老鸨,只不过,这回躺在病床上任他摆弄的是我。

  “臂部肌肉拉伤,软组织还有点撮伤!排便的时候肌肉收缩会带动受伤的部位,注意点!”

  “什么意思?您简单点行吗?”我咬着牙回应。

  “你屁股摔坏了,得躺几天。”

  “那跟我拉屎有什么关系?”

  “该拉就拉你的,不过,过程会很痛苦!”老鸨又对着我笑了。看得出,他在努力的控制自己不笑出声来。

  此后的几天,经常可以在宿舍楼的厕所里听见我大便的时候发出的狼嚎:“啊!操得嘞,疼死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的副业是给GAY们服务呢。

  课也上不了了,我每天的活动范围就是床和厕所,连吃饭也要老大他们轮流给我打回来,当然,少不了雁过拔毛的事。

  经常出现我买的是土豆炖鸡块,而他们给我端回来的饭盒里只有土豆的情况。费劲巴拉地找出来一块鸡肉正要往嘴里放的时候,老三看见了,端着碗到我面前,可怜巴巴地说:“刚才我没分着……”

  行,你们狠。我豁出去了,我买清汤炖排骨,看你们丫怎么办。

  等他们端来的时候,我傻眼了,一份儿肉汤泡饭,连骨头都没给我剩。

  “你们这群渣子,连病号的饭都偷吃!”我控诉。

  不料,哥儿几个反而心平气和的安慰道:“怕你吃的太多,拉屎的时候又疼得哇哇乱叫的!”

  除了这些,老大他们对我还真不错。为了怕我一人儿在宿舍里闷出病来,每人拿了一大堆的玩艺儿给我。

  有老三的GAMEBOY,还有老四的足球杂志,老小给我厚厚的一本《飘》说:“你丫就是瘫痪了都看不完。”老大最神,他趁着周未从家里给我带了他小时候的一撂“洋画”和一袋“弹球”供我自娱自乐。“洋画”还都是圣斗士的,10多年前,我可拿它们当至宝。突然有种自己老了的感觉,都有东西可以用来回忆历史了。

  小时候,一大张粗糙的草纸印上圣斗士的图片儿卖7毛钱。买回家之后,剪成许多小张,再拿出去跟人拍“洋画”,输了真得给人家,算是赌博吧。

  我和强子玩儿的时候,永远第二个拍。有个规矩叫:一手没沾不给画!这样,每次在他轻点一下之后,我就会迅速把两张“洋画”拍翻过去,再翻过来,然后装起他的画儿再等着赢他下一张。

  还有一包“弹球”,真服老大了,什么破烂都留着。花花绿绿的玻璃球在裹着一层尘土的塑料袋里竟如此令我炫目,撞击声居然让我忽略了耳机里那首时下流行的民谣。

  掏出两颗,弹了几下,手法生了,一次都没碰到。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小孩儿会趴在地上玩儿这个。我们小时候,男孩儿没有不会弹的,而女生呢,要么根本不玩儿,要么只是收集漂亮的。张雪属于后者。

  有一回,我看上了一颗别人手里的白瓷球,铁了心的要赢过来。无奈,技不如人,输光了自己的不说,还把从张雪那花言巧语借过来的弹球输了个底儿掉。当天晚上,在胡同里,我在前面跑,老妈在后面抄着扫帚追我,张雪和她妈在后面追着我妈劝。我爸吐着酒气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们:“今儿个又喝多了,老婆孩子在我眼前晃好几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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