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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沈凝夏,女,21周岁。曾于29个月之前涉嫌持刀杀害自己的亲生父亲沈茗。案发之前,她曾短暂就读于英国伯明翰大学,主修心理学。后因患抑郁症而辍学。半个月之后,成为这桩案子的首要嫌疑犯。

  叶欢格把资料里值得推敲之处汇总到一起。我一看,清一色的不利因素。

  死者身中三刀,尸检报告称,有两刀无论是位置还是深度都不足致命,而另一刀刺中了心脏瓣膜,当场致死。凶器是一柄长3寸的水果刀,凶器留在死者的身体里,已被公安机关收获,经验证,刀柄留有嫌疑人沈凝夏多处指纹。

  沈凝夏在案发后打电话给急救中心,当夜乘火车离开D市,一周后落脚无锡,随后隐姓埋名一躲就是29个月。案发当夜,有目击证人起夜解手,目睹了部分案发过程。材料称,目击者听见受害人大呼嫌疑人的名字,随后见嫌疑人逃窜。

  我看明白了,这案子与其说是个机会不如说是灾难——人证物证俱在,可偏偏嫌疑人矢口否认她杀了亲生父亲。

  这样的情况我们见得多了,大难临头,哪个不想多在世间逗留几日?只是苦了我们这些不明真相的律师。我知道为什么我那么轻易就把代理权争取了下来,因为就我傻!

  再往下看,我轻轻呼了一口气——那是当事人沈凝夏的彩印照片。

  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孩,乌黑的眉,眼睛不是很大,却好似柳叶,眉目间汇聚着江南女子的婉约。白皙的面庞,精美的面部的轮廓,难能可贵的是一副好身段。

  这样一个女子,正深陷囹圄,不论结局如何,都令人扼腕。

  我愁眉不展地对着资料,整整一夜。

  次日,我和叶欢格四只红红的眼睛相对无语。临近中午的时候叶欢格咬了咬牙说:“苏醒,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等对方在委托协议上白纸签了黑字,就算是皇帝老子也帮不了你。”

  我冷静地想了几分钟:“这案子我还是要接。”

  “为什么?你这脑子里都装些什么!”

  我脑子里装了些什么?是日复一日的乏味诉讼,同行之间的揶揄挤兑,还有这半张简陋的工作台,一拉开便吱吱呀呀乱叫的抽屉……我告诉叶欢格:“如果不能成为一个顶级律师,那么律师这个职业对我而言就没有意义。

  “钱是身外之物,身份也一样。”叶欢格说。

  那爱情怎么算?爱一个人的自尊又怎么算?

  其实我脑子里空空荡荡,只有裴蕾的那句话。她在分手夜里口气冰冷眼神平静地告诉我,苏醒,你先想一想怎么成为这样的人,再来问我问题……

  叶欢格在网上预定了两张飞往无锡的机票,抬头坚定地告诉我:“苏醒,我请两天假,我跟你一同去。”

  上飞机之前我问她如何应对那位神秘Boss,叶欢格把手机一关回答,先斩后奏!

  叶欢格执意住酒店,因为此行是自费,我权衡再三,找了家相对干净的旅馆入住。我们先后抵达了无锡市人民检查院,无锡市公安局,顺利取得了全部相关卷宗。与我们掌握的情况一般不二。

  第二天上午,我们揣着介绍信,证明,委托书迫不及待地去看守所约见本案的当事人,沈凝夏。

  无锡市公安局预审处座落在城边僻静的郊区,看守所的警卫反反复复地查看了我们俩的全部证件,最后才得以放行。警卫走在前,我和叶欢格步步紧随。尽管身为律师,深入到看守所的经历也绝无仅有,空气里的霉味刺鼻,空旷而阴森,令人不自觉地胆寒,微弱的声响都能带出一串沉重的回音,激起我和叶欢格的心惊。预审的嫌犯纷纷拥在窗口冷漠地注视着我们这对男女,不时从身后传来一两声尖利的口哨,回荡着,从看守所的一端飘向另一端。

  这里便是人世间最恐怖的地方,深牢大狱。

  叶欢格悄悄捅我,用极低的声音打着哈哈:“你说那个沈凝夏得什么样啊?是不是带着手铐,披头散发?天啊苏醒,我想想就害怕……”

  “啧——”我一皱眉头,心说什么时候你都不忘开玩笑,我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傻了吧,犯罪嫌疑人只有在移送过程中才会带手铐,在看守所中是不用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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