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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我脸上的肌肉艰难的抽搐两下,也许秦时月秘密被杀,死的瞧无声息。只是此刻我不能瞎猜测乱了阵脚,于是安慰她说:“不会的,先吃了点心,储存下体力。我现在已经是路家未来的少奶奶,想要救你们还要回去与父亲从长计议。”

  在一旁沉默许久的余子漾突然抬起头:“叶二小姐,我想求你去我们余家跑一趟,见到我大哥请帮我告诉他,不要再来了,只是浪费钱给那些狗娘养的看守。”

  看来那些看守也得了不少的好处,怪不得连个刑具都没用过。我自然没去过余家,回到家问过了三姨太。她以前在裁缝店里没少和余家布庄打交道,裁缝店要的货少,余家老爷不肯送,她也只好自己去取。听我要去余家,三姨太细细叮嘱:“去了不要逗留太久,只把该说的话说完就回来。老爷已经好久没在家吃过晚饭了,他好容易闲下来,你母亲和二姨太带着孩子们去八仙桥看戏去了,也会早早的回来吃饭,不要耽搁太久。”

  “余家也不是什么世外桃园,况且和他们也只年关的时候打过照面,带了话就回来,凌姨不要担心。”

  余家铺子开在弄堂口,招牌上的红漆已经班驳。近来市场上洋货横行,洋布虽然比当地产的土布贵,但是喜欢新鲜又爱时髦的上海人总是觉得那从海的另一边运来的东西比较金贵。看店的老掌柜趴在案子上睡回笼觉,生意冷清也的确让人提不起精神来。

  “老人家,请问余子凡在吗?”

  老掌柜抬起头拿起老花镜慢悠悠的擦拭的问:“是订货吗?我们大少爷忙,数量少找我就可以,明码标价。”

  “我找他有别的事,他在吗?”

  老掌柜戴上老花镜,使劲挤了挤眼睛,硬是将松垮的眼皮撑起来,喉咙里发出一声惊叹:“呦,这不是叶家二小姐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我这老头眼拙,这就请大少爷出来。”

  还没等老掌柜进去,远远的就听见里面有女人尖细的声音传出来:“是金风银风,福伯,你一看店就打瞌睡,看来真的要回乡养老了!”

  是典型的上海女子,一双细长精明的凤眼,个子娇小,穿着旗袍的小腰似乎一把就能抓住。她的嘴唇很薄,像两刀片一样,说得老掌柜不敢吭声的回去算帐。

  “子凡刚出门,我是他的太太,年关的时候都会去给叶老爷和叶太太拜年的。听说你刚从国外回来,自然没见过我。”余家大少奶奶掩着嘴笑丝毫没有请我进去的意思:“不知道二小姐找子凡什么事?”

  “余子漾让我捎个话,不要去看他了,免得浪费钱。”

  屋内突然传来茶杯碎裂的声音,余大少奶奶的脸马上就白了,骂道:“定是那倒霉的猫又打翻东西了。麻烦二小姐亲自跑一趟,等子凡回来我就告诉他。”我只觉得这个女人面上多有惊扰,仿佛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般。那屋子里明明有人的,却躲出来不见客,把女人支出来说话。

  眼见那女人扭着屁股进去了,身边的丫头也知道人情冷暖,顾自翻着白眼说:“枉费每年老爷都会照顾他们生意。我们二小姐过来,连吃杯茶都请不得,真是小气到家了。”

  “算了,这种粗茶,我也吃不得。”

  马镶了银蹄子,走在清石路上,像在弹钢琴一样,分外的好听。只是我的心情,却如阴雨的天空般沉重。

  八仙桥小姐走失

  从八仙桥回来,随行的老妈子风风火火的闯厅,拉住管家的袖子,连指甲都嵌进皮肉里。额上的汗和脸上起伏的潮红,都让人觉得不寻常。她颤抖着声音问:“管家,小小姐回来了没?”

  管家云里雾里,见她当着二小姐和三姨太那么放肆,不自然的甩开:“小小姐不是你照看着,跟着太太,二姨太还有小少爷去看戏了么?”

  妈妈和二姨太随后跟着进门,一进来就打听桃桃有没有回来。老妈子扑通一声坐地上只晓得哭,嘴里喃喃的说,活不成了,活不成了,这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原来戏看了一半,桃桃就嚷着要吃八宝斋的核桃酥饼。于是老妈子就带了桃桃出去买。只是八仙桥的路边上多的是卖糖人和竹叶蜻蜓的小贩,孩子只是贪玩,就坐在路边看斗蛐蛐。老妈子看小小姐平时也够乖巧,从不乱跑。于是放心的进八宝斋买点心,再出门的时候就没见了小小姐的踪影。

  三姨太身子晃了两下险些晕过去,丫头过去搀着她进去休息,她摇摇手说:“天都黑了,孩子走丢了找不到家,都快去找,一定能找回来。”

  全家的下人都急急的出了门,管家还拿着桃桃的照片跑去警察局。爸爸给局长打了电话,只要把我的小女儿找到,钱不是问题。

  有钱果然是好办事的,整个晚上全家人都坐在客厅里,厨娘准备的丰盛的晚餐热了又热,都没有人去动。凌晨的时候,杜艾送玉洁回来,看到这么多人,吓了一跳。玉洁听说桃桃丢了,急得眼眶都红了,说,我只当外面那么多警察是抓犯人的。看来有钱的确是好办事的,那个局长不是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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