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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呜……早知道我还不如真把你怎样怎样,那样我还死得比较甘心。

  ——你在嘀嘀咕咕什么?

  ——吉娜,你找什么?你才刚好一点,不要乱走动。

  ——你!给我靠边站!

  ——呀!吉娜,不要冲动!放下菜刀,会出人命的!我会对你负责的。

  ——呀——闭嘴!你给我站住!

  ——不要!站住就死定了!谁会那么傻啊?

  ——龙腾,回去之后你要补偿我,天天给我做猪蹄吃。

  ——没问题!猪蹄算什么?天天鲍鱼燕窝我都没吭一声,就算你要吃龙肉我也会踏破铁鞋给你去天涯海角找!

  ——少贫!我就要猪蹄!我要把它当作你罪恶的双手,抽筋剥骨,啃成碎片!

  龙腾觉得脊背发凉,一阵阵阴风吹得他不寒而栗,下意识地捂着双手向后退。突然,屋内一黑,顿时四野里伸手不见五指,万籁俱寂。

  ——龙……腾?你在哪儿?……好黑啊!霹雳啪啦……呜!摔死我了,好痛!龙腾你又装神弄鬼来吓我!

  ——这不关我事!可能停电了。喂,你不要乱动!等着我,我来救你!

  龙腾义正严辞,摆出一副英雄救美的无畏气势。只奈何,天不遂人愿,老天也不成全他。一阵霹雳啪啦的东倒西歪声,龙腾摔得鸡零狗碎的,龇牙咧嘴地逞强:

  ——呜……没关系,我是铜皮铁骨!吉娜,等我!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哼!打肿脸充胖子。你这个绣花枕头我才指望不上。

  ——呜!居然这么伤我的自尊心!等着,吉娜,我来了!

  ——呀!好重!你别摔在我身上,你起来啦!喂,你的手放哪里呀!再一再二不再三!我绝不饶你!

  ——意外!纯属意外!啊……嗷——

  龙腾发出被海扁的惨绝人寰的叫声,连窗外的小鸟也同情地发出凄厉的喊叫。

  ——呜……这哪是第三回啊!

  ——就是!就是!之前说什么量尺寸,那天又说什么降温,今天你可百口莫辩了。我要替天行道收拾你这个大淫魔!看招吧!

  ——嗷——

  ——龙腾,你干吗去?干吗走楼梯?

  ——笨蛋,电梯停了。

  ——我是问你干吗到处乱晃?

  ——去顶楼五层的通讯室。通过无线电转告我公司的下属启动庄盛财团地外卫星控制的海底电缆紧急输电系统……

  ——好复杂哦!没想到,你还有卫星啊?呵呵,我越来越对你五体投地了,有钱人!

  ——小菜啦,不过我家卫星不只一个哦……

  ——少显摆了。快走!干吗?干吗牵我的手?

  ——你不是怕黑吗?

  从龙腾温暖宽大的手掌传来的温度充满了安全感。其实吉娜想说,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即使你没有海底电缆,没有卫星,你依然是我最安全的依靠。你就是我黑暗中的一丝光明,笼罩我胆小受伤的疲软的心。没有你,我的世界才会真正的,一片黑暗。可是,这么肉麻的话我说不出口。

  龙腾在吉娜的手背上轻轻印下一吻:

  ——吉娜,放心,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再不会放开这双手。

  这是你的承诺吗?还是你攻陷我的心的假意的糖衣炮弹?你可知道,在这黑洞洞的走廊深处,盲目追随你的我被你不经意说出的誓言收买。我的坠入深渊的痛苦挣扎的心被你迷惑的咒语抛向如梦似幻的天空,可是,你的承诺能够维持多久?我害怕,害怕,我越过幸福的巅峰,从九千米的云空坠落,我的支离破碎的灵魂变成坠入地渊的空壳,我的心能够经受得了这样残酷的自由落体吗?

  ——吉娜,就这样,把你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我,不好吗?

  龙腾的吻轻轻地落在吉娜左手的无名指上,那个接受誓言的神圣的领地。那个轻轻柔柔的吻一如让人无法抗拒的芳香馥郁的香醇美酒麻醉了吉娜迷惘犹豫的心。心正一点一点地不再属于她,吉娜声嘶力竭地呼唤,呼唤愚蠢的被俘虏的心,只是那个来自无名指的承诺让她卸下保护自己的盔甲,赤裸裸地束手就擒。

  她知道她已经离可以回头的路越来越远,她的破釜沉舟的迷恋已经斩断了所有来时的路。而她唯一的选择,就是在这条不知在多远的地方再没有出路的布满荆棘的不归路上披荆斩棘,举步维艰,自欺地期待着路有多远,未来就有多远。即使她清醒地知道,在某个她看不见的地方,有一条阳光明媚的小路轻易地就可以通向那个她梦寐以求的出口——龙腾的心的海洋,而那条小路永远不会属于她——一个最初也是最终只是用钱收买的玩具,和他不属于一个世界的平民女孩。只是悲哀地企求他阳光万丈的余辉能够博爱地施舍她一点,让她的天寒地冻来得更迟一些。这是唯一的奢望。神能够满足她吗?

  ——吉娜,答应我,不要让我恐惧,我要听你说你不会离开我……

  我可以拒绝你吗?如果可以拒绝的了,我早就逃到看不到你的地方,开始我新的起点。我一次次地用你给我的童话的谎言织补伤痕累累的心,再毫无防备地交到你根本不懂得珍惜的手上,眼睁睁看着你把它丢弃在冰冻三尺的荒原,我匍匐着前进捡回我血肉模糊的心,用自我安慰的谎言唤醒我的不死心,再执迷不悟地交给你,死心塌地。我一次次想要问你,你可不可以,可怜我,就当作是施舍我,彻底地封印我对你的相思?不要让我一次次地死灰复燃,历尽千百次的折磨,心得不到新生的超度,坠入无止境的轮回。我的感性却总是一次次将我的理智狠狠地踩在脚下,不到那最后的一刻,我绝不死心。所以,我怎么会想要离开你,是你想要离开我吧,在不久的将来,某一天,你会离我而去。

  ——我不会离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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