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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笔仙选择了"20"。

　　雨瑶与小朵对视，那眼神显示她对笔仙已经非常信服了。

　　"笔仙笔仙，你告诉我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雨瑶低声问。

　　小朵闻言一震，她抬头盯着雨瑶，眼中有一些担忧。雨瑶用眼神催促她，她轻叹一声，还是在纸上写下了"有"和"没有"两种选择。

　　笔尖似乎沉默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向着"有"字的方向延伸下去。

　　小朵这时有了放弃的冲动，但她想起之前雨瑶对她的告诫，请笔仙中途最忌中断，如果最后不将笔仙送走，那将会是件很麻烦的事。此刻，她心中隐隐已经有了些不祥的预感。

　　"笔仙笔仙，请你告诉我，我这辈子能活多少岁？"雨瑶问。

　　小朵愁云惨淡，她不知道笔仙又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她在纸上写下了"80"和"100"的字样，笔尖原地打转，久久都不能做出选择。

　　雨瑶嗔怪地看一眼小朵，用左手取过他手上的笔，在纸上写下了20到70几个字样。这回，笔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指向了"20"。

　　这样的结果与事实显然不符，雨瑶已经23岁，她不可能在20岁那年便死去。小朵吁口气，正想借机劝雨瑶收手。但雨瑶已经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笔仙笔仙，请告诉我，是不是我只能活23岁？"雨瑶飞快地写下了从一到九几个字样，笔尖缓缓开始移动，这回它选择的目标是"3"。这样，也就是说，雨瑶的生命不多了，雨瑶将在她23岁的时候死去。

　　小朵看到雨瑶煞白的脸上多了层冰霜，她脸颊上的肌肉都开始缓慢地颤动，显然是她心中悲伤到了极点。

　　"够了，别再相信这种无聊的把戏了。"小朵终于忍不住道。

　　雨瑶对小朵的话无动于衷，继续颤声问道："笔仙，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小朵紧张地看着笔尖。笔尖停顿了许久，像是无计可施，又像在思考如何传递信息。

　　笔尖终于又开始移动了。不规则的线条在纸上延伸，小朵与雨瑶紧盯着笔尖，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开始时，笔尖留下了一些不规则的痕迹，渐渐地，线条汇集在一处，竟出现了一个人的形状。

　　依稀可辨那是一个女孩，眉眼五官都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但消瘦无比的脑袋却给人极深的印象，还有她鼻梁上卡的一副黑框眼镜。人形图案画得糟糕极了，就像幼儿园里小朋友的随手涂鸦。笔仙通过这幅图案，要向雨瑶传递一些什么样的信息呢？

　　"她回来了，要带我走！"雨瑶失魂落魄地呆立不动，头额上渗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

　　"你在说什么呢？"小朵忧心忡忡地问道，见雨瑶一声不吭，她又故作轻松地说，"只是个游戏罢了。你就别担心了，一个人的生活怎么能由一支笔来决定呢？这也太荒唐了。"

　　雨瑶不说话，老僧入定般盯着面前的纸，脸上露出极其凄惋的表情。无论是谁知道自己的生命还剩下没几天，都会像她一般失魂落魄的。

　　小朵还想说什么去安慰她，却被打断了："放心吧，我不会那么想不开的。"

　　"那我就放心了。"说完，小朵按照游戏规则将那张白纸在门前烧掉。

　　"我累了，先睡觉了。"雨瑶躺回床上，翻了一个身。

　　也许是酒喝多的缘故，凌飞脑海里一片朦胧，每走一步都要打晃。他一只手扶着墙壁，沿着幽幽暗暗的走廊一步一步前行。

　　客厅的煤油灯已熄灭。在一片昏黑和静寂中，只有墙上的钟表不停地转动，发出"喀嚓喀嚓"的声音。

　　厕所就在穿过客厅、进入东侧走廊的通道口上。

　　凌飞上完厕所，依旧踏着轻飘飘的步子向西侧的走廊晃去。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种奇怪的声响。

　　凌飞停住脚步，感到自己的心脏剧烈收缩。他觉得自己并非那种胆小如鼠的人，但现在情况不同，正值深更半夜，突然听到这般诡异的声响，不可能心静如水。"幽灵"二字从他心头掠过。间隔一个短时间，又听到同样的声响，像是开门声。

　　那好像是雨瑶和小朵的房间。

　　凌飞躲在客厅的拐角处，偷偷地往那儿窥视片刻。在昏黑的灯光下，突然闪出一个漆黑的影子。是人的背影。那黑影便消失在走廊尽头，与此同时，一种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很明显，这是雨瑶身上散发出的香水味。这种时候，她一个人去那儿干吗呢？

　　凌飞不由自主地跟随人影走去。此刻他并没有明确地抱着"跟踪"的目的。他依然非常困倦，两腿打晃，不仅如此，他甚至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仿佛处于麻痹状态的意识领域，大部分已被其他什么人占去似的。

　　雨瑶下楼了，眼睛警惕地瞟了瞟四周，见没人后，便向一个园子里走去。

　　那是玫瑰园的方向，也正是杜克帆所说的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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