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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这张就是鬼冢第一次来上课时菊地用数码相机偷拍下来的。就是那张木马酷刑的合成照片啦。想到当时鬼冢的样子,菊地不禁凝视着屏幕,微微笑了。照片上的男人半侧着脸,扬着浓眉。菊地初看这张照片,只觉得这是个笨蛋的面孔,一看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只会用拳头说话。不过,现在仔细看去,这家伙长得其实还算顺眼啦,甚至还带真一点孩子气,新鲜、率真,这些东西,菊地还从来没在别的老师身上发现过。

  奇怪,自己怎么会那么想?菊地慌忙移开鼠标,不过是个不懂得权宜、见死不救的笨蛋罢了!要不是这个家伙,自己怎么会被揍得那么惨?鬼冢不是特别,他只是……对了,只是智商太低,所以才会做出那种不可思议的事情。菊地跟自己说:菊地你没有输,你还是掌控着一切,这次的意外,只是因为你遇到了一只猩猩、一只猴子,你用人类的逻辑判断鬼冢,才会发生偏差。仿佛这样还不能说服自己,菊地干脆把鬼冢的脸从照片上剪切下来,移动到猴子、猩猩的图片上去。看着屏幕上的猩猩鬼冢、猴子鬼冢,菊地终于舒心地笑了起来。

  "善人啊,你在吗?"

  突然从窗外传来的声音让菊地本能地愣了一下。有点奇怪地往窗外瞄了眼!

  吓!鬼冢?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家楼下,正仰着脖子鬼叫呢!

  他应该是来求自己回去的吧?哼,就说他会憋不住的。

  "你在那里干嘛?"菊地冷冷地开口,等着鬼冢可怜兮兮地求他。

  "哎呀,善人啊,不要这样嘛!"

  "别那么叫我!"忍不住吼了出来,真难听,亏他想得出来。"有什么话快说,我可没空陪你浪费时间。"

  "哎呀,做个朋友嘛!"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鬼冢皮皮地眨了眨眼。

  "别跟我说你那种低级的友情论调,无聊死了。"菊地不客气地打断了鬼冢的话,他才不需要朋友呢!

  "菊地!"鬼冢一改之前的吊儿郎当,非常严肃地叫了出来,"你错了!朋友是我们必需的!如果你再这样瞧不起人,你一辈子都交不到朋友的!"

  菊地轻蔑地笑了,只有这种白痴才会把友情看得那么重,真是好笑死了。

  "如果对方没有让我学习的地方,我根本就不需要所谓的朋友。"菊地轻蔑地笑了,说完却没来由的有种悲伤的感觉。

  "是吗?"鬼冢把手插进裤兜,歪着头想了想,"不过对我来说,你根本无法教我任何东西。"

  "你说什么?"菊地脸色陡变,这只猴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自己懂的东西可比他多多了,不要说数学、英语、物理、化学,就连打游戏都比他这个从小在游艺厅里泡大的家伙还要出色,至于法律、税务,银行利率、股票投资这些知识,鬼冢这样的笨蛋只有干瞪眼的份吧!可他居然说自己无法教他任何东西!怎么可能?鬼冢是智商太低,连起码的认知能力都没有了吧!想到这里,菊地不禁冷笑了起来。

  "因为你所懂的知识都写在教科书上了。"鬼冢抬起胳膊,遥遥地指住菊地,"你每天只念那些书本上的东西,真的有趣吗?每天只想着将来真的快乐吗?做人最重要的是要把握现在才对!应该要好好过完今天才对啊!像你这样根本无法累积什么!"

  菊地被鬼冢的话说沉默了。是这样么?没有任何乐趣,没有所谓的快乐,是这样吗?自从考高中落榜后,菊地就把自己关在卧室里,隔着窗玻璃仰望天空,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企盼什么。可是,又不知道和别人在一起要如何相处。除了一堆又一堆的知识,他还累积了些什么?鬼冢的话是菊地从没想过的,或者说没有真正想过。无论是书本还是电脑都不曾给他这样的告诫。

  菊地呆呆地看着鬼冢,他虽然没有什么知识,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这么地……与众不同,虽然从来不按牌理出牌,可是,这些话,却让他震撼了。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下雨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慢慢地飘进屋子里,落在脸上,凉凉的。

  "菊地!人生根本没有彩排!每天都是正式演出!每天都要尽全力地去活!要不然现在的你未免太可怜了!"鬼冢圈着嘴巴大叫起来,似乎听到了鬼冢的叫喊,雨势也加大了,由小雨变成了哗啦哗啦的大雨。不停地浇在鬼冢的脸上,身上,可是鬼冢没有躲开,双手叉腰,死死地盯着菊地。

  "善人,你没事吧?"听到吵声,菊地妈妈跑了进来,低头看见有个男人在下面,一下子叫了出来,"喂,你要对我儿子做什么?"

  砰地一声,冬月第一次这么毫无形象可言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估计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疯狂地跑上来,整晚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鬼冢离开!鬼使神差地就走到菊地家的楼下,却正好碰到了鬼冢在和菊地对话的场面。看到菊地妈妈出现,她本能地跑了上来。不行,决不能让她破坏掉整个事情,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了!

  "你来干什么?"听到响声转过头,菊地妈妈非常排斥地吼了出来,"我儿子不想见你们,我说了,只要那个老师不走,我儿子拒绝见学校的任何老师!"说着伸手去拉菊地,却被冬月一把抱住了!

  "喂,你干什么?你们到底要对我儿子干嘛?!"

  "等一下,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冬月尽可能地用力抱住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即使明天她有可能因此被解雇也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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