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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锦跃在法国的家座落郊区,离市区有着很长的一段车程,我们坐着地铁,在陌生的人群里彼此靠近着。我能感受到她身上疲倦的气息。

  最终忍不住问她:“林聪呢?为什么他不在安宁的身边?”言语里有着难以掩饰的斥责。

  她看着我的眼神柔软起来,我看见了里面袅袅生腾的雾气。

  进入隧道的黑暗,我听见她清冷的声音:“半年前,他已经离开了。也是血癌。”

  像是一颗颗冰冷的石子滚动着,掉进了黑压压的枯井里,闷闷的一声一声的钝痛。

  在静默黑暗的地铁里,我轻轻握起她冰冷的手,像握着小吉和习央那样轻轻地盈握在手,那是春天开始的时候小吉给予我的暗示和力量,在雪慢慢融化的冷气里一点点地让我恢复生气和力量。

  在阳光重新倾泻下来,明媚了我们的面容,我看见了她眼睛里分外温热的泪水盈盈闪闪。

  在异国他乡的地界里,我全身心地接受了锦跃,以一种介乎亲情与友情的内在情绪。

  第二十三章爱情在你离开后永生

  锦跃的家很漂亮,虽然不是在普罗旺斯薰衣草田原的乡村里,但是法国郊区充沛的阳光里的小屋,路过了葡萄藤架子搭成的小径,满眼都是爷爷奶奶种栽得很好的花朵,在风中摇曳着明媚的花瓣。

  “这是爷爷奶奶的房子,他们在大学的退休之后就来到这里生活。我和林聪一直居住在市区,他来到法国之后也有了自己的事业。”

  夜晚我和锦跃一起躺在她的床上聊天,她告诉了我离开我们之后所有的故事。

  离开了中国,她和林聪一齐来到法国。林聪利用之前多年的人脉开始了一间自己的画廊,也展览一部分自己和锦跃的摄影作品。林聪在读大学的时候就是美术系的,对这方面的熟络使得他的画廊经营得越来越好。而他的父母一直在法国这边做一些学术研究的工作。

  锦跃说:“他一直是一个过分追求自我的人,所以在我19岁跟随他离开的年月里我们之间有着无穷的争吵。那时的他,相信着自己在摄影这个领域里是个天才。他的确有着很多人都没有的触觉很是凛冽和刺痛人神经的视觉敏锐。但是,自己认为是的总是在岁月变迁里被抹杀掉。他褪去了很多坚硬的外壳,重新好好生活。”

  锦跃的眼睛盈满了月光的清冷:“小禾,我们永远不要把自己放置在一个过分高的位置,那样很孤独。最后伤害的只有自己。虽然他的事业一日一天地好起来,很多人都说他是一个很懂得经营的商人,但是我知道,这一直对于他而言是退却后的幸福。”

  后来他们有了安宁,生活更加的美满幸福。

  “我把安宁当成另一个你,加倍地疼惜。她的睫毛是最像你的。睡觉的时候很宁馨可人。”

  我点头地微笑:“可是,你也还是看到了,我在事态变迁里激越地行为。”

  “跟我一样,你看了我的日记是吗?我17岁的时候在水乡是有名的野女孩。”

  我们一齐轻轻地笑,因为那一点性子里的激烈,因为那一点相似。

  林聪查出血癌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他并没有告诉锦跃,一直自己去医院做化疗延续着生命。后来在一次收拾房间的时候被锦跃找到了病历单。

  “很难说清楚那时候的感觉。只是愣了很久很久,理清了思绪之后打电话去医院证实了实情。然后一路恍恍惚惚地跑到了画廊,看着他在擦拭着一幅幅我们最初的摄影作品,我从身后抱住他的腰脸贴着他的背。眼泪就倾泻下来。”我安静地听着她揪心疼痛的故事。

  “我们都是很清醒的人,既然很多事情都无法去控制,就更加珍惜在一起的时光。那是我们最享受家庭的日子。搬到了他爸爸妈妈的家,一家五口的田园生活。”锦跃舒心地呼出一口气。

  “他的病到了末期很难受,经常呕吐,什么都吃不下还常常把胆汁都呕出来。抵抗能力越来越差。我建议他去医院,但是他还是坚持要留在家里。那是安宁在学校的长径比赛,他坚持要去,我们坐在看台上,人潮很是热闹,我们看着安宁,她是一群外国小孩里最好看的小姑娘,穿着运动装很矫健的小孩子。但是却摔倒在了跑道上。血怎么也止不住。送到了医院,医生告诉我们安宁得的是血癌。林聪晕了过去,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我惊诧着心疼着,这些伤痛就这样一并地倾倒在她的身上,眼泪流了下来。

  “我曾经抱着安宁走到,医院的顶台,在边缘徘徊了很久很久。看着法国广袤清澈的天空。一瞬间就想一跃而下的时候。安宁轻轻地拽着我的衣服。你知道她对我说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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