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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白尘为了再见你一面,用时空魔法把自己封印在浅川河畔的一棵树上,他把自己的时间停止了。莫夕音,为了要找你,他足足在那里等了一千年!”

  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尖锐地刺穿心脏,我仿佛冷冷地直坠入地狱,透骨的寒冷和黑暗包围了我。

  蓝叶还在继续,从她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刀尖在剜着我的灵魂,生生将我凌迟。

  “当你离开我们的时代之后,他不眠不休地找你,用尽所有办法试图来到你的时代……他在神的面前足足跪了五百个日夜祈求原谅……莫夕音,那个时候你在做什么?”

  “我……我不知道……”一千年,一千年……我的闹钟拼命重复着这句话,我疯了似的摇着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懂,我不懂他为什么那么执著,那天,他决要把自己封印起来,那个魔法阵只有你能解开,我问他如果遇不到你呢?如果魔法失效,自也解不开了呢?他却说,他只是想,一定要再见见你,哪怕魔法再也解不开,只要你从那棵树下经过,也算是见到了,哪怕只是共同生活在同一个时空,也算见到了……”

  蓝叶深深地陷入了回忆,她的神情变得有些恍惚,然后慢慢地透出一丝温柔,是那么爱怜横溢又充满伤悲:“我真的不懂,为什么呢?那么漫长的时间,他不会寂寞?我不能让他一个人……不能让你称心如意!我一定要阻止你们……所以我把灵魂卖给了恶魔,这一千年里,我一直都陪着他,眼看他在漫长的等待中迷失自己,他一直都在痛苦与崩溃的边缘里挣扎,最后他的心慢慢地遗失,变得残缺不全……”

  “我一直都这样看着他,从小时候,到一千年后的现在,可不管什么时候,他从来没有回过头来看我一眼……我把他的心之碎片全部收集起来,他掉一片,我捡一片,我甚至想,也许永远这样下去也是好的,如果你不再出现的话,我可以一直等下去,可是……”

  当她说到“可是”的时候,她的目光突然变得凶狠起来。

  “莫夕音,可是那个时候,我竟然看到了你!我看带你来到浅川学园,带着满脸的笑容,你闹着说错过了九月祭,你竟然那么厚颜无耻地在笑!我从来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他等得有多绝望,时间有多漫长,你根本不懂!因为对你来说,只不过是一年的时间罢了,你被亲人保护着,把他忘得一干二净!然后,你竟然还厚颜无耻地说自己帮了他,你没有资格指责我,如果不是你,白尘不会经历这么多的痛苦!”

  “够了……”我呼吸困难地摇着头,“别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我捂住耳朵,发出崩溃的喊声。

  “觉得受不了吗?”她抓起我的头发往上扯,我抬起头,即使捂住耳朵,她的声音依然清晰无敌地钻进我的脑海,“那就再一次让你哥哥把记忆都消除好了,这不是你的拿手好戏吗?”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尖叫着,泪水大滴大滴地从眼眶里滚落。

  我什么都不知道,穿越时空的事、白尘的事,蓝叶的事……

  如果我可以选择,我死都不会忘记的!

  有那么一秒,我还以为自己会心痛到死掉,我身体僵直地躺着,不再出声,不再思考,我想扭过头去找小白的身影,但我动不了,我看不到他。

  “莫夕音,是你毁了白尘,一切都是你害的!”蓝叶松开手,我无力地跌倒在地上,她缓缓地说,“他马上就要醒了,在那之前,我会让你消失,永远!”

  她之间的黑气越来越大,一开始就开始启动的魔法终于成形,慢慢地在空气中凝结一个黑色的光球,我们的脚下出现了巨大的魔法阵。

  “这是和恶魔订下契约才能实现的魔法,不只可以打伤你,连你的灵魂也能一起击得粉碎。”她慢慢举起手,她的声音既阴冷又刻薄,既讽刺又悲凉,“当然,必须也要以我的灵魂一起,作为代价。”

  我的身体动不了,只能愣愣地看着这一切,灵魂也一起被打碎,会变成什么呢?彻底地消失,再也不能重生……

  我的眼睛向不远处望去,小白的手似乎动了动,他快清醒了吧?

  他的回忆、他的心,总算全部找回来了……

  好不容易想起了一切,可是……

  我们却马上又要分开,永远地……

  糟糕,眼泪让视线模糊了,让我看不清楚他……

  白尘,其实我还想再这么叫他一次的……

  耳朵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安静得可怕,我慢慢闭上眼睛。

  下一秒,黑暗笼罩了我的世界。

  雷声轰鸣,闪电狠狠地撕破了天空,在冰冷的大雨里,就在这个瞬间,小白正睁开眼睛看着我。我的心脏狂烈地鼓动着,连胸口都被撞得好痛。说不出的感觉如闪电般击中我,然后奇迹发生了,藤条、树枝乃至整片树林都变得透明,然后随风化去,幻化成数不清的细小光点飞散在空气中……

  回忆的蛛丝马迹慢慢掠过,就连静止的时间,也开始流转了。

  “夕音……”

  我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皓离那显得有些憔悴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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