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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车开过西单文化广场的时候,马路牙子上窝着一个人,穿一件破得露出棉花的军大衣,手里点点的火星一闪一闪。

  马克把车停在他旁边,亮着车前的大灯。这个人惊恐地望着我们。马克打开装钱的袋子撕开一本,看都没看抓了一把钱下车,径直走到这个无家可归的人面前,将一把钱扔在他面前。

  风吹得钱随地飘起,他扔掉烟屁股就趴在地上扑住那些钱。马克不说一句话看着他。他感激地盯着马克。

  欧阳抓起盒中华走上前塞在他怀里,他呆呆地望着欧阳。直到欧阳掏出一根给他点上,他才深深地吸了一口,半晌回味着中华的味道。我下车走到他面前弯下身子给了他一个深情充满关怀的拥抱。

  我们三人转身开车走了。

  不知道这个流浪汉多年以后是否还记得我们,记得2002年北京寒冬的这个深夜。

  我们商量钱这事儿不告诉冯胖子,不是我们要吃独食,而是冯胖子不配分这一份钱。把50万倒在床上,我们没有一点激情。我数出一半装在袋子里给马克。我说我和欧阳一份,你和红蕾一份。

  马克说:"车车我要是分了你这钱我他妈的就太孙子了。你帮了我的忙,我怎么还能分你这钱呢?"

  欧阳说:"这本来就有你的。"

  马克坚决地说:"我要分也是分冯胖子那份,车车的这钱我不能要,别逼我恶心自己。"

  我说:"那你要什么东西我买给你,你随便说。"

  马克捏着我的脸说:"我要什么你给不了我。"

  欧阳跳起来就追着马克打。我笑着。

  什么样的人能在金钱面前如此推让,家人?爱人?朋友?

  我们去医院看冯胖子,红蕾也在医院。冯胖子几天工夫越养越肥,窝在病床上跟坐月子似的。伺候他的妞名叫李丽,看见我们去了转身就出去了,知趣地留下一句:"你们聊吧。"

  欧阳看着冯胖子后脖子的伤口问:"好得差不多了吧,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冯胖子说:"没事了,我皮厚结实,最不舒服的就是下面,闲得难受,只能叫那妞给我打打飞机了。"

  马克说:"你都成这德行了还不忘性生活啊。"

  冯胖子嘿嘿淫笑着。"没办法,我就好这口儿。"

  我说:"胡英明那儿你准备怎么办?"

  冯胖子说:"我知道你们搞定了,他大爷的,等我好了看我不灭了他。"

  红蕾说:"我们支持你去灭了他,等你挨枪子儿的时候我们去送你。"

  冯胖子很自觉地说这事儿是他惹的,钱不能独吞。我们都不接话,他低着头思量了半天,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从牙缝里挤出"我留20万装修酒吧,其余的都给你们。"

  我拍着他的肥脸:"笑着说,算你丫有良心。"

  马克也说:"你姥姥的,我多怕你给我耍混啊。"

  冯胖子鼓着腮帮子叫着:"哥们是那人吗?"

  马克让我们别管了,他少不了红蕾一份。

  欧阳提醒马克:"红蕾不稀罕你的钱,你给点儿别的。"

  我提醒了马克一句:"你记得跟你们家老爷子说车不要了,别叫他找了。"

  马克说:"车车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儿呢,你看肖越那还有别的车吗?我爸听说咱有便宜车,想给局里再配两辆。"

  红蕾啧啧着说:"你爸还挺奸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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