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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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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迦蓝默立半晌,终于开口道:“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是我的职责。” 沈狐勾起一丝冷笑,眼中尽是厌恶之色道:“那么,真是谢谢你的职责了。”说完脚尖一点,借力飞起,一把抓住树上万俟兮的手臂,极为严肃地说道:“再说一次,我接下去要做的事情不希望有第三人在场。你,莫再跟来。” 不等沈迦蓝回答,他拉着万俟兮飞速离开。而万俟兮也许是太过震惊,也许是因为其他,竟完全没有抵抗的就被拉下树,然后被一路拖着前飞。 风呼呼的从耳边吹过,大雪依旧在下,寒意沁入五脏六腑间,逼人的冷。 然而,手上却传来与之截然相反的感觉,温暖,坚定,充满力量,好像只要被这只手抓住了,就永远都不会放开。 这种感觉,让人心悸的同时,又……莫名的心安。 万俟兮的睫毛开始轻颤,手也开始发抖,于是沈狐握得更紧了些。他不说去哪,她也不问,两个人就这样御风而行,穿过佛堂,穿过中心湖,穿过庭院…… 就在万俟兮以为会一直这样跑下去时,沈狐停下了。 他们的前方,是她初见宓妃色的那个花厅。 万俟兮略带迷惑地看向沈狐,沈狐推开其中一扇门,拉着她走了进去。 门关起,室内充盈着天竺竹的香味,清澄淡雅,令人心神为之一爽。 她忽然想起,当日见宓妃色时,三个房间,其中一间花厅,一间书房,而现在这个,就是最后一间。 令她有些意外的是,这一间竟是女子的闺房。房中红罗锦帐,玉镶牙床,描花妆台,龙凤铜镜,窗边的墙上还挂了一把云弓……每件物事都精美考究到了极点,看来此处原先的主人,必定是个心思细腻、品位脱俗的女子。 沈狐熟练地掀起织花云帘,带她往里走,里面临窗摆了一张贵妃榻,榻上的转心莲丝被看得出已有很长的年代,尽管被保养得极好,但仍是泛出了淡淡的灰黄。而榻旁那面三丈余宽的墙上,则绘满了画。 与书房一样,画里或站、或坐、或拈花微笑、或披衣慵懒……的都是同一人。然而,这个人,却不是书房画里的那个人。 沈沐的妾室,清一色弱质纤纤、眉目婉约,长得很像屈锦,唯独此人例外。她一身红衣,眉长入鬓,带着几分英气,笑起来时唇角弯弯,又显得有几分慧黠。看着这抹熟悉的微笑,万俟兮忽然醒悟过来——这是云毕姜! 也就是,沈狐的生母。 原来这是他母亲的房间…… 沈狐拉着她走到墙前,忽转头朝她诡异一笑,正当万俟兮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时,沈狐已开口对画上的人朗声道:“母亲,我今天带了个人来看您。请好好地、仔细地看看她,因为,她就是您今后的儿媳。” “什么?”万俟兮直觉地就想甩开他的手,然而却被他扣得更紧了些。 “母亲,我向您发誓,如果娶不到她,我就一辈子当光棍算了。” “你疯了!” “我没疯。”沈狐朝她嘻嘻一笑,一如以往很多次,他微笑时,先是眉毛轻柔地舒展开,眼角轻扬,眼睛一闪一闪,唇角弯弯,带着三分惬意三分淘气三分得意再勾勒出一份邪美,“好,就这么说定了。” 万俟兮终于恼了,厉声道:“什么叫就这么说定了!请不要自说自话,没人答应你!你头脑发热要做傻事没关系,但请不要扯上我。我要走了,放手!” “不放。” “放手!” “不。” “啪!”爆破音异常清脆地响起,绽放在空中。 万俟兮看着自己刚扇了沈狐一耳光的手,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忡,但很快的,愤怒之情还是战胜了愧疚,瞪着沈狐道:“沈大公子,沈四少,请你看清楚,好好地看清楚——此刻站在你面前的是个男人!即使他是女儿身,但在外界所有人眼里,他都是个男人!他十岁时名扬天下,十四岁时继承家族神判之名,十七岁时掌权,往返于官宦宫廷之间,承蒙帝王恩宠,是个风光无人能及的得意少年!你要毁了他吗?只是因为你的喜欢,所以要让他以欺君之罪身败名裂?你所谓的喜欢,就只是这样子而已吗?” “这恰恰正是我最想知道的一点——你,为什么要女扮男装?万俟家没有那种必须男儿才能继承家业的规矩,一开始以女子之貌出现不就好了吗,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 话如雷电,一记记地劈入心间。万俟兮的眼神开始迷离,为什么要女扮男装?为什么要撒这弥天大谎?为什么要任由自己的生活变得隐晦扭曲、充满秘密? 追溯这一切事由的开始,竟全是暗红色的血光、银灰色的大雪。 依稀间又想起——她的惧血症,就是从那一天开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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