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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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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吗?我在心里继续说道,那段岁月留给我的记忆唯有痛苦。 “痛苦是有的。乐趣也有不少嘛。只要用心捕捉。” 我苦笑。毕竟樱雪不知实情,她还不知我所指。我们在铁栅栏门前驻足片刻,本打算进去看看,但门卫员一直不见踪影,又不好未经同意冒然进入。我们观望一会就离开了。 过了八十四中学约一百米后,有一条分岔公路,叫金蝶路。这是进山的公路。一块高大的路牌赫然写着“北伐纪念碑、东征阵亡烈士墓园”。 我们沿着金蝶路前行。路面明显地向上抬升,但坡度徐缓,脚踏车也能骑行。开始路段的两侧都是便民商店和饭店。店面冷冷清清,见不到什么顾客。不久,进入黄船技工学校的属地。实习工厂沿路而建,穿着蓝灰色工作服的学生在厂房之间来回走动。耳边传来隆隆的机器声和当当的敲打声。穿过学校,我们来到一块平地样的地方。左侧突然涌现出密密森森的民居房屋。村口立一牌坊,上写“上庄村”。 “看来上庄村很大呀。”樱雪说。 “大概是从那边顺着山势延伸到这里。是很大的一个村庄。” 右侧则是宿舍模样的楼房。 过了平地后,坡度陡然变大,并拐成一个大弯。骑脚踏车的人不得不推车行走,来往的车辆则放缓车速,不时鸣一下喇叭。左侧的房屋继续延伸,都是两三层,有新式建筑,也有旧式的,间杂着。新式房屋都是门窗紧闭,给人呆板冷清之感。旧式房屋有露台,种植花草,晾晒着衣物,也有拴着狗和猫的。狗见人不吠,哧哧地张着口。猫懒洋洋地趴在栏杆上。门口有老人闲坐。从哪一点看来,都充满着生气,给人亲近。右侧是一堵白色围墙,墙内是杉木和松柏,向外伸展枝叶。投落斑驳阴影,光线随之黯淡下来。 坡度愈来愈陡。正当人怀疑拐弯会不会结束时,眼前忽然明亮起来,石墙和树木消失,代之的是一平齐整洁的公寓楼。公寓楼呈长方形卧落,很长,白墙,蓝窗,像一列火车,看起来别具一格。墙外挂满晾晒衣物,仿佛一件生动的艺术品。 向前行,金蝶路换成了思亭路,房舍在此彻底结束,林木成片地出现。右侧有一块平坦的高地,高地坐落着教思亭。路名大概取于此。亭口立一块小石碑,上写“济深公园、黄埔公园旧址”。走入思亭路后,才真正感觉是进入山林了。杉木拔地而起,岿然耸立,路道阴暗起来。 我们沿着一条人工铺砌的山道向上走。山径不陡,但蜿蜒曲折,走了一会,身上便渗出细密的汗水。随着行程深入,杉林越来越密。一棵棵笔直参天,遮天蔽日,仿佛原始森林一般,把万物都笼罩在阴影之中。不时吹来冷湿的空气,砭人肌肤,渗出的汗水很快便蒸发消失了。氛围越来越清幽。外部一切声响陡然消失,鸦雀的啼叫清亮凄厉。一些黑色小鸟不时从头顶飞掠,震颤杉木的枝桠。低矮的灌木丛和各类蕨类植物生长得繁密,色彩亮丽。随处可见白色或黄色野花。很长时间才遇上人,或者是结伴的学生,或者是晨运的老人,也有护林工人。 樱雪跟在我身后。走了许久并未见她气喘,但我还是稍稍放慢步子。我一回头,和她目光相碰,她便对我浅浅微笑。若进入有些阴森的路段,她悄悄然地贴紧我。我从肢体的不经意碰触间感受到了女孩子的胆小害怕。 “累了吗?”我问她。 “不累。” “看来你的身子不娇弱啊。以前经常爬山?” “算是吧。高中以前每个月都和爸爸去郊外爬一次山。山虽然不高,但也是锻炼,所以不觉得累。平日又练舞。跳一次芭蕾可比登一次山累多了。” 我们默默无声地又走了十多分钟。左侧不知什么时候闪出一处山谷。透过林木间隙望去,视野极为开阔。对山山脉的棱线清晰可见。太阳升高了,光芒穿透林荫,疏朗地洒落下来,投下形状各异的光斑。这段路况比较好,道路宽阔平缓,林木稀落,是以杉木和松柏为主的混合林。 樱雪不知什么时候走在了我前面。她纤细的脖颈淡淡地映上一抹杉木的暗绿。看着太阳光斑在她身上不断地移动,我眼睛迷离起来。 十四岁时班上一次去海岛的郊游。纪美和我掉队,闯入一片热带雨林中。纪美听说岛上有一种珍稀蝴蝶蓝凤蝶在森林深处,打算去找。我本来没想着深入的,只是跟在纪美身后。当时纪美如拓荒者一般,一副无畏无惧的姿态,撩起裙摆,步子坚定地向前迈进。我在后面紧追不舍。随着走远,我愈来愈感到害怕。 “还有多久?” “快了,快了。”纪美在前面头也不回地应道。 “不如我们回去吧。” “我才不呢。”她突然站住,“你害怕?” 我犹豫着摇了摇头。说实在的,我确实感到害怕。但兴奋也是有的。 我记不清我们走了多远,直至看不到人影,听不到人响。我不断地用手拨开灌木丛和藤蔓,那些生硬的枝叶梭梭地摩擦过肌肤,掠得生疼。后来下起雨,闪电刺破森林上空。雨点从厚密枝叶中洒落。我们很快被淋湿。大雨迷蒙的,我们不久迷路了。只好停下避雨。我们找到一块大岩石,挨着石根坐下。纪美带了伞。我们就躲在小小的伞里面,张望这神秘未知的森林世界。 “你流血了。”纪美指着我的手臂说。 我抬起手臂,一道鲜红的口子断断续续。大概是被荆棘类植物划的。我朝她遥遥头:“没什么。” 她随之钻入雨中,扒拉着草蕨寻找什么。不一会儿,拿着几片叶子回来,在嘴里嚼烂后,细心地敷在我的伤口上。 “外婆说,这东西能止血。我外婆是赤脚医生。” 雨越下越大,耳边尽是雨水击打树叶的沙沙声。小小的伞显得捉襟见肘。我们各自抱起身子。 “你害怕吗?”她再次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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