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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


  他老是写信来说,梅梅来看看我好吗?不知怎么常常想你。不然就说,我们一起去芝加哥自然史博物馆吧,暴龙苏在那里,我去过好几次了,每次都有新的发现,你来吧,带着悠悠来,我带你们好好逛一逛。

  或许这只是只身在异国以至于太孤单造成的喃喃自语。

  但最近他的信和电话变少了,打去他住的地方也常没人接。

  “大头最近没消没息,不知道怎么了。”

  喜儿看了看我,“难免吧,一个人在外面念书那么寂寞,可能需要交些朋友解解闷。”

  “会不会是交女朋友了啊?”

  “可能吧,”她小心翼翼地说,“他上次e-mail好像有提到一个女孩子。”

  “你电话留给我吧。”福山雅治说。

  我笑而不答。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要。

  头头说:“这样吧,你留给我,我再帮你过滤给谁不给谁。”

  立刻有个站在后面的开骂,“靠,你是谁呀来这套!”

  “我是主办人你有什么意见?”

  “主办人屌喔!”谁的手从后面推了他一下,他呼呼起身大喝:“谁!”

  “快!”福山雅治趁乱,一把握住我的手,低声说:“小宝贝,快给我你的电话。”

  我猛地甩开他,他原本俊秀的脸在那同时一阵青一阵白,“干!跩什么跩,还不是来这边招蜂引蝶的贱货!”

  心脏一阵下沉,我站了起来,连伞都顾不得拿,哒哒冲下楼去,刚刚那个服务生手里端着个盘子吃惊地看我。

  再度拉开了那扇重得要命的门,风将雨丝吹了我满脸,闭着眼继续往外走,张开眼时却撞见一家音乐开得极大声的卖年轻人服饰的店里矗立着一头塑料恐龙。

  大头!

  我站在雨中的马路上大喊。

  28 大头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终于到了芝加哥欧海尔国际机场,悠悠很乖,吃完我带来请空服员帮我冷藏再加热的稀饭后就睡着,醒来用奶瓶喝果汁,然后我们一起唱了几十首儿歌,虽然是轻轻的,但一定还是吵到别人了。下飞机时一个走在我们前面的外国男人不知是否有意识到,他正在哼着我们唱最多次的那首“烟火烟火烟火真美丽,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旋律。

  起飞时台北气温还有十七度,我跟悠悠都只穿了薄薄的长袖加外套,厚重的羽绒衣则塞在随身行李箱里,大头写e-mail说芝加哥现在白天气温是摄氏零到五度。

  喜儿舍不得悠悠,抱着她泪眼婆娑:“悠悠,悠悠,阿姨已经在想你了,你一定要想喜儿阿姨喔。”悠悠不知真懂假懂,伸出手去摸喜儿的脸。

  “来来我跟你说。”喜儿把我拉离爸妈到角落坐下,“我那时候说大头可能有女朋友是假的,是想刺激你下定决心的,你见了大头千万不要没头没脑说出奇怪的话呀!”

  “好啦。”我嘴上不在乎,心里可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还有还有,”喜儿破涕出现神秘的笑容,“看过那部珊卓布拉克跟比尔普曼主演的电影《二见钟情》吧?”

  “嗯。”

  “那部电影的背景就是芝加哥喔。”喜儿喜滋滋。

  “讲那么远去,你干脆说电影《芝加哥》背景是芝加哥不是比较快?”

  “不一样啦!二见钟情呀!”喜儿看着我的表情,期待我快些领悟,“有没有?是不是很巧?或许你跟大头就会二见钟情。”

  啊!

  二见钟情呀。

  整型后的我对大头来讲的确是二见,但会钟情吗?

  我不知道……。

  “喂喂喜儿,”我们正要走回我爸妈那,我突然想到什么拉住喜儿,“你知不知道比尔普曼也演过《西雅图夜未眠》?”

  “真的?”喜儿头一偏眉微皱,“他演谁?”

  “就那个梅格莱恩原本的未婚夫。”

  “啊?那个是比尔普曼?我一点印象都没有耶。”

  “我也是那天看HBO重播《西雅图夜未眠》才发现的,那时候我就想,同样一个比尔普曼,长像也没改变,为什么在《二见钟情》里他显得那么英俊多情,却在《西雅图夜未眠》让人毫无印象?”

  “是角色的关系吧,他在《二见钟情》里面的角色讨好啊。”

  “所以喜儿,”我看着她,“其实长相不是最重要的,角色才是对不对?”

  喜儿无言。

  “我这个觉悟是不是来得太晚了?”

  喜儿拍拍我,“梅梅,电影是电影人生是人生,心里想着‘如果怎样怎样就好了’或‘早知道就怎样怎样’是一点用都没有的。”

  是啊,但“如果”我到了芝加哥才发现大头已经心有所属了怎么办呢?

  下了飞机走进机场,悠悠立刻被这座闪亮亮到处有可见倒影的钢板、绚丽散发彩色冷光的玻璃给迷得晕乎乎的,手指放进嘴里,仰头一面走一面看天花板,又东张西望,好几次我没拉好她,一扑愣就撞上大人的腿。

  外国人不像台湾人那么爱逗弄陌生的小婴儿,不过还是偶尔有胖大妈妈型的女人看到摇摇晃晃的悠悠便摸着脸用夸张的音调赞美,多么可爱的小天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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