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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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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良辰,却不是生性顽劣的孩童,他虽然天生叛逆,却生来善良。 那日,语文老师被一个同学的母亲扇了一巴掌,她大声骂她“疯婆娘”。那个时刻,良辰的心底生生地觉得痛,他目睹着事情的经过,断然不是老师的错,但那家长却护着孩子,硬是将那些过错怪在为人师表的老师身上。那学生平时生性顽劣,喜爱作弄班里的同学。那日明明是他将死去的小鸟放在语文老师的教案里,她才会拿戒尺打了他两下手心以示警戒,而那学生告知母亲之后,母亲却不分青红皂白地来了个耳光。 那时的良辰自是觉得气愤,第二个耳光要扇下的时候,他抓住了那女人的手。他不善于言辞的表达,而此时的老师亦是觉得委屈,早就哭泣不已,自是说不出话来,一大帮学生围着她,他们也跟她一起哭。 这时的凉澄站出来说:“明明是胡嘉将已经死了的小鸟放在老师的教案里,老师才会打他的。不是老师的错,凭什么你要打老师?”凉澄说完这番话之后,其他的同学气势高涨了起来,嚷嚷着还给老师公道。那女人见着形势不对,便想离去,而此时校长却出现在她身后,他拦住她,说:“刚才的一切我都看见了,若是你觉得我们学校无能力教好你的孩子,你可将孩子带回家去教,若是你还想你孩子在此读书,你便管教好你孩子。这学校,可不是随便让你们撒野的地方。”校长的话,不快不慢,宛若春天的种子,轻轻地落在语文老师的心里,她还是哭泣,不过是为校长的知性言语所感动。学生此时起哄,煽动着胡嘉与他母亲的离去。 他们转身决然离去的时候,良辰转身过去对老师说:“别哭了,不是你的错。” 老师抱着良辰,说:“谢谢你!” 他们在那一刻起哄,良辰在他们中间,将脸红成一片艳阳天,那是他第一次,如此公然地在群体里被注视,他身后的凉澄,弯着眉头笑。 第二日,家长自然是领着自家的孩子,上学校来了。 她在办公室里给老师道歉的时候,神情谦卑而认真,站在窗外看着这一切的良辰,脸上的笑轻轻地荡漾开去。那日之后,胡嘉安静了许多,虽然成绩还是一直好不上去,但凭表现,他已宛若换了一个灵魂。 【8】 穿过那一道水域,是一片广阔无垠的水泥森林。 母亲曾对自己说,对面岸的城市,美丽而繁华,绝不是而今流沙镇的模样。流沙镇正对着海涵岛,那些气息,永远都存在。清晨醒来的空气里,一闻都是海洋的味道,清新而舒适。5岁之前的童年,在流沙镇生活,往后的日子,那些记忆,大多盛放在这座热烈而欢盛的岛屿上。 他记忆里的清晨,天刚开启出一丝亮光,父亲便出门。清晨的开门声在阒静的清晨显得别扭而清脆。良辰在母亲怀里醒过来,睁眼看了眼前的母亲,然后便安心地睡过去。待日光洒满那座属于早晨的码头,人便渐渐多了起来。父亲的渔船,总会在那时候靠岸。母亲会领着刚会走路的良辰,在父亲的渔船上帮忙整理渔网,有水草,有死去多日的小鱼,有身体僵硬的虾,有时候会有仍活着的鱼,乍看之下以为死去,手去碰它的时候突然动了起来,往往引得年少的良辰一阵惊呼。 而此时回想起来,那都是,年少时的日光,年少时的迷糊记忆了。 上了六年级之后的良辰,面临着升学的问题。读中学便要回到流沙镇唯一的重点中学——流沙中学去。而父亲的意愿必定是搬回流沙镇。但良辰仍然坚持这不回的意愿,他想在这儿继续住下去,因为这里有他坚持下去的理由。 比如,母亲,还有凉澄。 母亲离去的这五六个年头里,若不是凉澄的突然出现,这生必定是淡然地存在。纵然没有多余的风波以及大浪,但这生,也注定了不平凡地存在。凉澄的突然出现若是注定之事,母亲的离去,以及一年后她的出现,这情谊似是不能断,明明仿似跌到底了,却总有人,探手进去,从一冰凉的海底里,捞起一方真挚而热烈的情感。 “六年级了。”凉澄站在海边叫了一声,然后安静下来。她转身对良辰说,“父亲若是安然回来了,我定然要回去。” “为什么?” “我和母亲水火不容,这我母亲说的,母亲回来海涵岛,我必是回到父亲的身边。” “就这样?”良辰比出无奈的姿势,看似轻松的动作,心里却难过与不舍得要死。纵然是不被肯定的事,但凡有百分之五十的发生,便会觉得宛若注定似的。这或许是天性里的莫名担忧,也是丰盛情谊里的一记厚重的情感。 “你回去的话,我也会,回流沙镇吧!”良辰犹豫了一下说,然后又抬起头说,“但我舍不得母亲,舍不得你。” “我还是想不明为何你只与我好?”凉澄坐在他的身边,头探过来在他的耳边说。 良辰寂然,没有话语,也没有任何动作,他只是长久地看着远处的海面。 那日午后的海边阴霾了起来,像是没有来由的,光突然消散,然后云就起来了,接着雾气也起来了,宛若坏的事情发生之前的征兆。 但那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直到他们离去,那样的海面还是保持着处子般的姿态,千年不变。海潮寂静地摆弄着沙滩,像是少年的心事不停地摆弄着青春的质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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