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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而我笑了,笑着盯视我妈,嘴里却苦涩无比,不由得放低声音:“妈,你知道我那时多恨你和我爸吗?一个抛夫弃女,说走就走,一个醉酒冲动,说自杀就自杀。你们都很自私,只考虑自己,你们谁想到了我?你知道我被你们同时抛弃的绝望吗?”

  “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我妈已经泣不成声,脸色更加苍白,哭泣的脸让我她老态了几分。

  我仰天冷笑了一下:“跟我爸去说吧。”

  已精疲力尽到极点,我不忍再见她那张痛不欲生的脸,似乎心中愈合的伤口又被撕扯开,于是我转身走开,经过刘叔叔时,我停了下来,忧伤地凝望他老人家,他老人家已经眼眶湿润,眼中透着心疼,他走过来抱了我一下,轻轻摸着我的头发,说道:“好孩子,你受苦了。”

  我吸了吸鼻子,闷闷地道歉:“叔叔对不起,我喝多了。”

  叔叔只是慈祥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说话。

  我微微扭头朝向几步外的林白岩,却又不敢正眼看他,低着头说道:“谢谢你送我回来,”瞄了一眼我妈那失魂落魄样,我心里叹了一口气,“……如果有空的话,帮我送陆夫人回去吧。”

  林白岩点头,很干脆:“好。”

  然后我快步离开,远离一切能勾起我回忆的人,只想好好醉一场,然后醒来时,已是明天,阳光普照的明天。

  第二天上午九点,清晨的阳光洋洋洒洒地照进房间,远方A大图书馆已经大门敞开迎接早读的学生,而我幽幽醒转过来,头昏脑涨,宿醉的感觉实在糟糕到极点,酒精的余威仍在,我发誓下次再也不沾半滴酒精。

  下了床呆坐在床沿,我用手抹了把脸,苦笑连连。

  人都说酒精使人遗忘,但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仍然历历在目,我妈凄厉的哭泣声,我冲她咆哮,甚至还记得自己告诉林白岩——中意她就要告诉她,不要让她猜。

  我倏地站起来,虚晃了一下,走到窗前发呆。

  酒精其实不能使人遗忘,它只是使人释放,不顾一切地释放最心底的想法。

  想到我妈,想到林白岩,我有点失神。

  应该都不会再见了吧。

  午饭过后,刘叔叔和婶婶坐下来找我聊,语重心长地安慰我了一会儿,婶婶抓着我的手拍了拍,笑得和蔼亲切:“莫莫,婶婶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是你妈妈也不容易,你跟你爸爸都任性,走了也不告诉她去了哪儿,好不容易知道了过去找你,你又避着不见,给你寄的东西你又退回去不要,她每次见我都一副快哭的样子。”

  婶婶长叹一口气:“莫莫,她再不好,究竟也是你妈妈,她是有错,但是这七年来,她见不到你,她心里不好受啊莫莫。”

  我心里百感交集,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笑笑道:“婶婶你别说了,她现在有她自己的家庭,况且过了七年,我们也生疏了。”

  阿姨摇头不认同:“什么生疏不生疏?你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有哪个妈会对自己的孩子生疏。”

  我勉强一笑不接话,而刘叔叔坐在旁边,一声不吭,神色复杂地看着我。

  下午我又睡了一觉,田鸡中间打了个电话给我,我们说说笑笑了一会儿,她还很八卦地问我昨晚接我的美男是何许人物,要我老实交代,我嘿嘿一笑,卖了个关子,直把她的好奇心吊到摩天大楼那么高,可她实在聒噪,我耳蜗疼,求饶道:“你也不想想,我一村姑哪有本事钓到这么亮眼的金龟婿啊,你当人家瞎了啊,他来我们山里旅游的时候我救过他,我是他救命恩人,人家是报恩呢,你想哪儿去了。”

  “莫愁你个傻帽儿,人家是以身相许呢,你没看他瞅你那眼神,哇,柔成水了,再说,你莫愁有这姿色,凭什么觉得他对你没意思,要我说,他对意思得很,我要说错了,我黄薇薇改名为黄三八。”

  “你本来就三八,不用改名。”

  “你你你,我是三八?我还没说你是二百五呢,你居然说我三八?你反了你。”

  “怎么?想单挑吗?啊,手痒了,给我当沙包袋吧?”

  “你你你……我上班了,拜拜。”

  口头震慑永远比武力威胁来得更轻松也更有效,田鸡成了小猫咪,收起了爪子逃跑挂电话了。

  我咯咯直笑,扔了手机,舒服地在床上滚来滚去,心情舒畅了许多,这时,手机再度响了起来,我下意识地接起来嚷道:“哈,胆小鬼,不怕我把你揍成海绵宝宝吗?”

  那边安静下来,几秒后,师兄低沉的嗓音在那头传来:“胆小鬼,是我,师兄。”

  在山里的时候,我怕黑,也怕野兽,更怕师傅,师兄总是拍一下的头,宠溺地喊我:“胆小鬼,真拿你没办法。”

  我总避免让自己自作多情,可每一次他这么喊我,我总幻想自己被宠上了天,幸福得像树上唧唧喳喳的小黄鹂。

  所以我经常围着他说话,嘴巴老合不上。

  “师兄,你猜我今天看到什么了?一头花斑小鹿,可是她没长角,你说她是男生还是女生?”

  “师兄,这只小雏鸟掉下来了,可是我不会爬树,你帮我送它回家吧,好不好?师兄好不好吗?”

  “师兄,你的头发长得好像鸟窝哦……”

  “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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