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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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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还和她在一起,两个人想要买点什么礼物,站在百货商店的婴儿用品专柜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笑出声来。她还捶他的背,说笑什么啊不许你笑,自己却乐得脸都红了。在林老师家见到同学们,大家还打趣:“如果你们以后结婚,小林老师可是当仁不让的证婚人啊。” 当时她还戴着他送的戒指,两人十指紧扣。真的,已经是很多年了。 “你怎么样了啊?”小林老师问,“有没有女朋友呢?” “老师,您教导我们不要谈恋爱的。现在就我最听话吧。” “你听话?那人家家长就不会找到我办公室了。”小林老师笑,“据说何洛的爸爸当年是历史系的大教授,满面严肃地和我谈你们的问题,引经据典。你说,你俩给我添了多少麻烦。” “我也一直挺怕她爸。”章远也笑,“不过后来他也没为难我们,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是啊,因为何洛的数学成绩又上来了么。我当时就说,何洛只是一时没有发挥好,你们都是懂事的孩子,在一起互相帮助,不会耽误学习。” “原来您支持我们早恋的。” “我倒是想打压,压得住么?” 章远笑了笑,不说话。 “还是,挺可惜的。”小林老师叹了口气。 小林老师的小儿子从转角跑过来:“下班啦下班啦,去买玩具枪。” “小家伙,不去幼儿园!”章远拍他的脑袋。 “这是妈妈以前的学生,来,叫大哥哥。” 小男孩闪着眼睛,憋了半天,喏喏地唤了一声:“叔叔好。” 一楼门厅有一面落地的大镜子,是建校70周年校友捐赠的。连日奔波,镜中的自己满面疲累,一身风霜。周围说说笑笑的孩子们,都是腰板笔直,头也是微昂的。真是不知道胆怯、不知道退缩的年龄。 他想起体育组的器械库外,还有自己高三时写给何洛的“Thanks”,一路找过去,赫然发现旧日的仓库被重新粉刷,墙角的杂草连根拔除,露出雪白的墙壁来。 冰场平整如昨,但护栏都是新的。 “原来不都是木头的?”章远问一个滑冰的男生。 “早就拆了,去年的篝火晚会都烧掉了,还有一些破桌子烂椅子。” 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她曾经在公车上低着头,说:“我,总怕自己是一厢情愿的。” 是的,章远很怕,此时此刻,是自己一厢情愿,天涯思君不敢忘。门外卖烤红薯的小贩依然还在,章远买了一个捧在手里,香气扑鼻,却一口都吃不下。 何洛到李云微家里时,保姆徐姨正在收拾饭桌。“吃过了么?”她问,“屉上还有包子,刚蒸的。吃两个?” “好啊!姥姥指导出来的,味道肯定错不了。”何洛笑,把西洋参交给徐姨,又拿了一只包子,馅儿是肥瘦相间的肉丁和白菜丁,偶尔还能咬到小粒的脆骨。“我最喜欢这样香喷喷的山东大包子了,吃着痛快。”她坐在云微外婆的身边。两三年过去,老人的腿脚没有当初利索,但依旧眼神澄明,精神状态也很不错。 “小风也最喜欢这种了,不过云微比较喜欢豆角排骨馅儿。” “小风?” “常风啊,是云微打小玩到大的。不也是你们同学?” “不是我们高中的,也许是云微的初中同学。” “看我都记混了,人老了记性就是不好。”外婆戴上老花镜,拿出李云微的高中毕业照,“云微爸妈走得早,她这些小朋友们都没少帮忙,喏,去年春节,人家从北京回来就一个礼拜,还被云微抓着,带我去体检。” “哦?”何洛探头过去看。 “这个,高个子的孩子。” 集体照上他的面庞不是很清楚,但蓝白相间的校服无比清晰。何洛的心瞬时软软的,嘴角扯出一个笑容。 “章远,是原来云微的同桌儿。” “这孩子也很有心,每次回家都会来这儿看看。” 有人按门铃,徐姨从门镜看了一眼:“说曹操,曹操到。” 何洛不禁站起来,手里还举着半个包子。 “外面好冷啊。”他在门厅跺着脚,还不时把手里的烤红薯按在耳朵上。牛仔裤,半长的深蓝色Northface大衣,还有一张缺乏睡眠的脸,扬眉时,额头隐隐有了细纹。 北京的见面是在夜色中,看不出彼此眉眼间的变迁;此时站在午后明亮的客厅里,冬日煦暖的阳光倦倦撒一脸,所有细枝末节无所遁形。 那些花儿都老了。 章远眼睛一亮,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这么巧。没想到,这个城市也太小了。”他和外婆聊了几句,坐在沙发上,口袋里清脆地一声,连忙掏出来放在桌子上。 CD盒,《阿甘正传》的原声唱碟。 “好在只是盒子裂了。”他舒了一口气,“早就过来了?” “哦,才到,上午陪爸妈逛街来着。” “叔叔阿姨呢?有你这么陪的么?” “他们在看一些和我无关的东西。”她信手翻看着CD的曲目。 “第二张第三首。”章远说,“San Francisco,是你的城市呢。” “我不住在那儿,不过距离很近,经常去。” 他笑:“Gentle people with flowers in their hair,真的人人戴着花儿么?” “呵,那不成了大雁飞过菊花插满头?”何洛也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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