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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第二天在考场中我相信起码有三个人的心情是无比激动的,何大班长的偷偷抄来的卷子中了头彩,整张考卷与昨天晚上刚刚做完的手抄本如出一辙。我丢掉了已经做好的答案,按部就班地答完考卷。考完试,我回宿舍看到两个人已经乐疯了。何大班长叼着烟,眉飞色舞地给张家义讲述他是如何在半小时之内答完一篇期末考试卷子的详细过程。林枫阳戴着MP3不停摇摆,并频频用颤抖的双手抚摩何大班长的胸部,何大班长则以肘击还之。何大班长在发表完半个小时的演讲后,终于以一句经典的语言结束整个过程:“真他妈的爽!”

  还有三门课在等待我们,我一想到这里脑袋又疼了起来,躺在床上听着他们的污言秽语,迷迷糊糊就睡着了。我不知道睡了有多久,我又梦见了蝴蝶,一群群的白蝴蝶。一睁眼天就是黑的。我对着模糊的天花板缓了三分钟,意识才逐渐清醒,发现自己被汗水浸透了。我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用手背抹掉额头上的汗水。

  “白长安,你还没吃饭吧?”我腾地坐了起来,伸头向下看去,康吉拉正靠在张家义的床上,月光照亮了他的半张脸和手中把玩的一把银光闪闪的小藏刀。他站了起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康吉拉带我去了学校附近胡同里的一个小酒馆,藏族酒馆。酒馆里面放着悠扬的藏族音乐,藏族歌手用藏语唱着听不懂的歌词。康吉拉和我坐在角落里,他要了藏族的白酒。酒馆里的藏族酒保穿着红袍,冲着康吉拉喊:“康巴!康巴!”

  我问康吉拉:“康巴是什么意思?”他哈哈大笑:“白长安,你不知道,康巴汉子是藏族男人中的男人!我就是康巴汉子!”那天晚上康吉拉喝了不少,他说:“白长安,我真他妈的不习惯他们。我可能是不太适应大学的环境,我常常感到压抑,觉得他们的生活和思想与我格格不入,我感到厌恶,不能改变别人只能压抑自己,太累了。”

  “也许我会选择离开。”康吉拉说,“因为我无法适应。”

  那天晚上我们喝到凌晨一点半,然后我搀扶着康吉拉走到学校门口,两人冒着寒风,坐在马路旁的围墙下,抽了整整一包烟。

  冬天的月光变成好多只白蝴蝶,在我们周围飞舞。

  它们能听见我们的谈话吗?

  江南小城的冬天是凄美的。

  你在冬天去过江南吗?天是阴沉的,云是阴沉的,白墙灰瓦的马头墙是阴沉的,河道里淌着的河水也是阴沉的。我就站在那片阴沉的云之下,那条阴沉的河水之上——一座灰色的小桥上面给赵染打电话。

  赵染说:“白长安你过得挺滋润吧,江南的水比北京的水好喝吧?回家都不给我打电话,懂不懂礼貌?”我沉默了一会,大胆问:“林俊杰唱的《江南》你听过没有?心碎了才懂啊。”和赵染说电话的时候我又看到了一只白蝴蝶,就停在桥头的石狮子上。天,我猜想这种蝴蝶是不怕冷的。阴冷的冬天吹着飕飕的风,它却迎风招展,像一只盛开的碗口玫瑰。我对赵染说:“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蝴蝶呗。”赵染不屑地说,“每回跟你出去的时候你总能发现蝴蝶,唉,大男人的,别总注意女孩儿喜欢的东西。”我说:“我看到的蝴蝶跟你们看到的不一样,说了你也不懂。”赵染嘿嘿笑了:“那你说我懂什么?你想我吗?”

  这个冬天,我和赵染的感情像一只小小的蝴蝶。用林枫阳的话来讲是正在茁壮成长。赵染给我的感觉永远是纯真而破碎的。林枫阳劝我:“加快速度吧。我听说别的系有不少人追她呢。”寒假临走时,赵染和林枫阳他们到北京站送我,她背着人说:“你这一走,我跟谁说话去?”虽然颜加的死将她的心弄碎了,可日子在过,总有一天能再拼上。她还说:“什么时候我去江南?去你那里看看?”

  但自始至终,我只是一个戴着面具的自闭症男孩,我和赵染之间的差距过大。北京和江南小城,就是最深的沟壑。一想起赵染那双长长的受伤的腿,还有永远穿在腿上的绿袜子,我的心就突突的疼了起来,忽然很想去呵护这个受过伤害的女孩。

  我妈总问我:“在北京谈女朋友了吗?”我摇摇头,心想怎么可能有北京的女孩看上我?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动了一下,赵染不就是北京的女孩儿吗?不过她只能是我的普通朋友,我把这个念头紧紧锁在心里。经常,在夜晚我端详着镜子里的锁骨,那只红色的蝴蝶还在肩膀上,我想,若是赵染看见了,会不会吓一跳?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就莫名激动起来。

  来来往往,我的大学,就是在江南与北京之间来回奔波。上一站是江南,下一站就是北京,我的大学在那里,我必须回去。

  开学第一天晚上,大家在宿舍开展了畅谈寒假的话题。这个寒假对于林枫阳等三人来说无疑是完美的,林枫阳说他和杜若属于老夫老妻型,可相隔半年的见面总能燃起激情,看来爱情还是要保持一段距离最好;张家义将寒假聚会的事情抖了出来,林枫阳躺在床上喊:“唉,长安,何毅才是牛逼的金屋藏娇。”张家义附和说:“你不知道何毅的女朋友有多漂亮!是北二外的校花吧?对吧?”“对!”林枫阳指着何大班长说,“操,我说这小子怎么不让咱们早看呢?”何大班长顶他:“废话,要先给你看了,没准那丫头就去抢你呢,我敢吗?”

  转天早晨6:40的电话铃把宿舍里的我们吵醒,张家义等人在床上大声谩骂,我下床接起了电话,“白长安,”赵染在电话那边说,“下楼跟我跑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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