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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可我酒品不好。”崔若朝说是这么说,却温顺地接过了颜柏递来的酒瓶。

  “再差也不会比宁霁糟糕,而且我早见识过了。”

  他们有默契地没有问对方到底在为什么失意,即使隐约感觉到彼此的心情都不好。他们只是不断碰击着酒瓶,然后笑笑,再一口干掉瓶里的酒。不知道的旁人,或者会将他们错当成感情甚好的情侣。

  因为这里是“橙色时光”,再不济也不会被丢到马路上睡一晚。所以他们喝得很尽兴,就算明天怎样都没关系,世界末日也好,全球移民火星也罢。

  喝到后面视线也开始跟着摇晃模糊,在颜柏不怎么清晰的视线里,他似乎看到崔若朝开始哭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以只有她听到的音量嘟囔着什么。

  他不敢靠过去听,直觉不准他这样做。口型做着固定的变化,每重复一次,就有泪水或擦过她的嘴角或沾到她的唇上。

  “喜欢你,好喜欢。”

  他等了那么久也没有等到那个人说的话,面前这个女孩却像便宜大甩卖一样不断地向他呢喃。

  失去意识之前,颜柏甚至有了幻听。他做了个梦,梦里有个女孩哭着对他说喜欢,那女孩一会是宁霁的脸,一会又变成崔若朝的。

  被针刺的痛感密密麻麻地扎在他的额头上,不管那个女孩是谁,他都想抱紧她。

  告诉她,不要再哭了。

  他们曾经在这间超市买过两罐旺仔牛奶;他们也曾在那间早餐店吃了不下三顿早餐;他陪她在贴满电影海报的衣服店买过一条裙子……

  出租车行驶过的街道她是那么熟悉,多少次,颜柏就牵着她的手和她说说笑笑往家里走。可现在,看着那些熟悉的风景一点点从车窗外消失,她几次有冲动喊司机停下。

  跟到这里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这根本不可能是回崔若朝家的路。

  眼看前面的出租车在十字路口往左拐了过去,宁霁面色枯槁,终是没有跟到最后。十五分钟前看到的一幕还清晰地残留在她脑海里:她站在“橙色时光”对面的马路上,看到自己最亲近的两个人抱在一起上了出租车。

  崔若朝将颜柏抱得那么紧,就像一只离开树就活不了的树熊般把脸深深埋进他的怀里。而尽管带着人很难拦车,颜柏也没有松开自己扶着她肩膀的手。

  那之后,她想也不想就跟了过去。

  等她下车步行到颜柏家楼下时,屋里的灯已经亮起。她在附近的超市买了一瓶冰咖啡,就坐在花圃边,从婆娑的树影之间抬头凝视着明明是橘色却没有任何温暖感的灯。

  次日清晨,她看着崔若朝匆忙地离开后,才不急不忙地走进她尚算熟悉的大楼,再从一个隐蔽的地方摸出了备用钥匙。

  她还记得颜柏告诉她放备用钥匙的位置时,一边刮着她的鼻子一边坏坏地笑着问:我这算不算引狼入室?

  想到这里,不知怎的,理应被消化掉的咖啡的苦涩汹涌地冲上了喉头,她连忙扶着墙,仰头深呼吸,才忍住呕吐的冲动。

  房间的窗帘是暗色调的,拉上后透不进光,将小小的空间渲染成一个暧昧的世界。老旧的空调发出杂音,闭上眼听,就像恐怖电影里绳索落下的声音。真亏他在这样的环境下能睡得那么沉。

  就是宁霁在床边坐下让床跟着下陷,颜柏也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她伸出手想摇醒他,最终还是收回了手。就等吧,她有很多时间可以等,等人生的第一场恋爱黯然落幕。

  颜柏睁开眼时着实给吓了一大跳,他一度以为自己还没睡醒,才会看到幻觉。另一方面,他也在想,是不是自己心里对宁霁抱有微微的愧疚,才会在梦里见到她。

  但梦不可能这般真实,他那么清楚地感受到她放在自己脸上的手那微冷的温度。颜柏拉住宁霁的手,想吻她干燥的掌心,不知怎的还是放开了她的手,用刚睡醒、带着鼻音的软糯声音问:“怎么来了?”

  “来见见你。”来跟你说“再见”,她心里同时说。

  “你怎么进来的?”话刚出口,颜柏面色一变,连忙急急坐起。宁霁则坐到对面的沙发上与他面对面。

  “你……”

  “若朝没看到我,她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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