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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我“哼”一声,目光直直的往输液管上望,“我出生三个月得了中耳炎,八岁时候得了过敏性紫癜,差点死在这家医院,之后感冒、发烧、扁桃体发炎,折腾的不亦乐乎,然后得了慢性胃病,急性肠炎,然后心肌炎,现在又是发烧。”

  没敢去看他的表情,输液管的滴度在慢慢减少,我忽然感觉,我的生命就像这一瓶葡萄糖溶液,不知不觉的在时间中消逝。

  我笑起来,声音有些不自觉的颤抖,“所以我想找一个做医生的老公,这样我生病时候,不用考虑医药费,不用担心没人照顾,多好!”

  不远处,正有一对情侣,女孩子打着点滴,男孩子搂住她,轻吻她的额角,无限怜惜。

  他低下头看报纸,侧脸融入无尽的白色光华中,说不出的性感,我离他很近,眯起眼睛露骨的勾搭他,“韩老师,如果你女朋友生病了,你还会不会跟她接吻?”

  “哗啦”一声,他收起报纸,歪着头看我,“话真多!”

  忽然,手机响起来了,我摸出来接通,常泽的声音,“止水,小七今晚请去红泥吃饭,你去么,要不要我去接你?”

  我苦笑,“大哥,我在医院吊针,我能走的了吗?”

  他惊讶,声音听起来有一丝的焦急,“怎么了,是不是又感冒发烧,扁桃体发炎,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去。”

  我连忙拒绝,“没事,没事,你去吃饭吧,如果有好的帮我打包一份。”

  他有些不满,“止水,在哪家医院?”

  我扭不过他,只好承认,“省中,我真的马上就吊完了,你不用来了。”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挂上,我翻白眼,这是第一次有人甩我电话。

  也只剩下半瓶了,韩晨阳托着脑袋在看报纸,我也变得老实多了,百无聊赖的张望,忽然看见门口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向我走来,我笑笑,“你来了呀!”

  韩晨阳闻言抬头,并不惊讶,起身跟常泽打招呼,风度翩翩。

  常泽惊讶,向我使眼色,我硬着头皮介绍,“我的老师,韩晨阳。”

  常泽笑,坐下来用手机打了三个字递给我,“师生恋?”我回,“扯淡,他只是教本科生的,暂时是我的大赛指导老师。”

  也许是这两个男人太耀眼的缘故,几个小护士都偷偷的探了脑袋看,更有一些护士借机帮我调整滴度,光明正大的看。

  拔针之后,我和常泽一起去饭店,韩晨阳也去应酬了,路上,和常泽说起韩晨阳,他嘱咐我,“韩晨阳这个男人不简单,那双眼睛生的傲气十足,背景一定不简单。”

  我大笑,“你背景也不错,怎么没生的傲气十足的。”

  他想了想,认真的回答,“我的傲气都被你磨尽了,找不回来了。”

  我牵牵嘴角,满不在乎,“还有其他人吧,我可没对你人生产生什么致命的影响!”

  他不做声,只有电台的歌还在放,“when I need you, you almost here, and I know that is not enough, when I with you, I close to tears, cause you only almost here.”

  我们都是贪心的人,如果只是only almost here,这样的爱远远不够。

  雨天终于过去,深秋也慢慢降临,可是没来由的,天空越发的湛蓝,连云朵飘过的痕迹都可见,有鸽子飞翔,树叶唰唰的落下。

  我在梦境的这一端,张望他彼端的背影,瘦削脊骨,硬净如玉。

  我记得那一年,就是在这样的天空下,手里捧着医师执照考试资料的唐君然,蹲下来,握住我的脚踝,仔细诊视之后告诉我,“没事,是扭伤了,能站起来吗,我扶你走。”

  他的眉眼是淡淡的温柔,仿佛一笑起来就可以把寒冬驱散,梧桐树在我们头顶上轻吟,他的体温由手臂传给我,温热有些炙人,我的心顿时就被揉起了褶皱,手心细密的汗珠,怎么也挡不过内心的汹涌。

  他却当我是疼痛,就如以后他一直当我对他的感情,是妹妹对哥哥一样。

  光天化日之下,忽然回忆往事,思念如潮汐骤涨,汹涌凛冽,心口瑟瑟,一动,翻天覆地的痛。

  去图书馆找参考资料,数值分析要考试,我临时抱佛脚急得快疯掉。

  一排一排的找资料,不知道图书馆怎么排书的,居然都在我伸手不可及的地方,只好找来凳子,摇摇晃晃的上去取一本,再换一个地方。

  听见身后有脚步声,然后就是熟悉的声音,“江止水,你在找什么?”

  我颓丧,没好气的转头,“我要考试了,数值分析,我们学校不是有一本题库,据说考试题目都是从那上面出的,你知道不?”

  他“哼”了一声,“你上课不是都睡了,考试前就着急了,活该!”

  我气恼,站在凳子上居高临下看他,感觉很棒,韩晨阳今天穿着白衬衫,袖口上一枚银色的袖口,颇有十八世纪英国贵族遗风,他嘴角微微上挑,冷冽的线条很漂亮,当时我只有一个念头,我只想知道那张薄唇如果吻上去,是不是如看上去一样性感、情欲十足。

  我心一动,脱口而出,“韩老师,是不是有很多女人强吻过你?”

  俊眉一挑,他也不否认,眼神还是那般高傲,“那又如何?”

  我轻轻笑,身子不由的倾了过去,睁着眼睛就直直的吻了过去,他不躲闪也不迎合,还是那般冷冰冰的任我的唇划过他的。

  冷冽的唇,没有任何的温度,我顿时失了兴趣,一阵沮丧涌上心头,原来,我找了那么长时间,还是没能找到一点温度,能让我沉醉迷失的嘴唇。

  因为没有爱,所以什么都没有,连赤裸裸的情欲都提不上劲。

  我迅速的离开他,叹气,“韩老师,对不起,我错了。”

  他笑起来,眼睛对上我的,可以看得见他黑眸里的点点光华,“哪里错了?”

  我摊手,“好吧,我承认我对你有企图,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了,我道歉了,以后我们谁都不提这件事,你也不能用这件事要挟我。”

  他挑起我耳边的头发,似笑非笑的问,“你对我有企图,什么时候?”

  我甩开他的手,心里闷的慌,“现在没有了,好了吧,当我头脑发热,神经兮兮!”

  忽然,他的手臂环到我的腰间,没等我反应过来,整个人腾空,然后脊背就撞上身后的书架,他倾身,牢牢的把我困在狭小的空间中,动弹不得,灼热的呼吸缭绕在我的耳旁,“你刚才的吻是小孩子的吻,江止水,你还真是什么都需要老师教!”

  我静静的看着他,表面一片镇定,内心早已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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