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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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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首先不会超过二十五岁,胡子和脸上的斑都很年轻,你或许没注意,他总是含混不清,简洁地说着两个字,而且说话的样子总想摆脱什么似的,看上去很紧张也很憔悴,再瞧他走路的姿势多不自然,手摆得多拘谨。他临走时,看了那么久的凳子,怀疑心理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可以认为是严重的恐惧症。” 祥子端来两杯冰激淋,又像个白痴一样去排队了。 蒋伟看到林一飞表情冷漠,继续神秘地说道:“他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他。他是我们学校物理系的研究生,毕业几年了,在一家挺有前途的电脑公司里干着挺有前途的活,但这并不是我认识他的原因。我叔叔在这个城市的公安局里管档案资料之类的东西,他在官场上是个天才,在工作上是个笨蛋,我很幸运地看到了一些离奇却无法破获的命案记录,也认识了刚才那个男人。” 林一飞惊恐地环顾了一番四周,又扭头看了看窗外,寻找着那两个早已消失的陌生人说:“你会不会认错人了?” “不会的,他额角有块红色的疤,左腮上有一根很长的白毛。资料写得清楚。”蒋伟静静地看着林一飞,温和地笑了笑,“别怕,他不会听到的,你要不想听可怕的事,我就不讲了。” “说吧,你都说一半了,或许一点都不可怕。” 林一飞认真地盯着蒋伟的时候,蒋伟觉得她的轮廓也如剪影般清晰起来,心里的感触也一下子浓得化不开,只想让她永远这般地看着自己。 “你也看到了刚才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姑娘很丑,不知道她是否晓得那男人前两任女友都死于非命。那男人和他的第一任女友已经订婚了,新房都布置差不多了,结果那女孩居然被天花板上掉落的吊灯砸死了,知道他当时在干什么吗?他在修吊灯,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是故意的。” “也许真是个意外,要不然他早坐牢了。” “他说那是个意外,他发现吊灯上有颗小灯泡没亮,他就站在一个小酒柜上修吊灯,他未婚妻站在旁边帮忙,当他拧松螺丝的时候,他失手了,他俩之间似乎不可能有什么矛盾,可那盏灯是他买的,纯铁吊灯,是全武汉最重最大的一种吊灯,和那间窄小的客厅是非常的不相配。他的第二个女朋友死得更离奇了。她吃了几粒安眠药以后居然去浴室洗澡,窒息而死。只是几粒对人体没有任何危害并且看上去很隐蔽的安眠药,塞在面包里都可以吞下去,这两宗惨剧都算是意外死亡。他找了第三个女朋友,我们刚刚看到的。” 林一飞耸耸肩膀,她相信了蒋伟的话,“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干?他看上去不像个坏人啊。” “因为他说不出口。”蒋伟看着林一飞,眼睛里闪射着激动的光芒。 “说什么?” “他爱那个女孩或者是他不再爱那个女孩了,他说不出口,他认为他一旦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会对彼此造成伤害,或许背叛了自己,或许让对方受到侮辱,而杀人就成为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当然他杀得十分巧妙。” 林一飞像个差劲的采访记者似的胡乱点点头,头绪如柳絮般纷飞。 “你也许觉得他变态,其实变态并不是很难理解的一回事。比方说你怀疑有人在你背后吐了口痰,从怀疑到害怕,从害伯到害伯极了,以至于你只有不时地脱下衣服查看一番才放心时,你就会觉得有一百个理由促使你这样做,像有一百个理由不这样做一样正常。” 蒋伟边说边做一些微小有力的手势,整个人像冰激淋一样散发着反逻辑热力。“你一定奇怪我是怎么会知道这事的,是不是?因为我今天理解了他,体会到了那种说不出口的感觉。” “你有什么说不出口的?”林一飞在蒋伟的语言迷宫里转的头晕目眩,只想吃点东西清醒清醒,可是祥子还没来。 “如果我今年三十岁,我会勇敢地扯住街上一位陌生姑娘,对她说——你猜我会对她说什么?” “说什么都太直接了点吧?” “我会对她说,‘我是你的小学者师,你怎么不记得我了?’我接着会说自己的钱包丢了之类的话,向她借点公汽钱,然后再对她说,我说的都是假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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