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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15

  江橙朵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抱着电话机紧张得不得了。

  555—4283,烂熟于心的数字如今变成一串烫人的火块,炯炯地燃烧在电话机上,好像只要手指头伸出去,随时就有被烤熟的危险。

  就这样,试探地把手伸出去,再迅速地收回来,伸出去,再收回来,一个下午就快要过去。

  干脆把电话机放下,来回在屋里踱起步来。

  再次坐回床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赌气一般的,号码按了下去。

  握着听筒,江橙朵简直可以听到自己心脏将要跳出来的声音,她努力地深呼吸,可是仍旧无法平息不安分的心脏。

  “喂?”一个声音从电话那边响起,江橙朵愣了一下,先前想好的话全都忘记,她“哦”了一声,就匆忙把电话给挂断。

  紧张竟然可以让身体瑟瑟发抖,江橙朵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无法自控的感觉,她跑到镜子前面,看到自己一张因为紧张过度而涨红的脸,她悄悄地对自己说:不要怕,江橙朵,他不会知道是你的,加油啊!江橙朵!

  给自己充好了气,鼓鼓囊囊地再次回到电话机旁边,双手合十地祈祷了一番,再次按下了这七个数字。

  555—4283。

  “喂?”刚才那个声音又传了过来。

  “喂……你好。是程小朗家吗?”

  “你打错了。”电话砰的一声被挂断,一下子把江橙朵刚充好的气全部扎散。

  怎么会是错误的?难道这个号码,并不是程小朗的电话?难道自己记错了号码?不可能啊,这七个数字一直是她最近嘴边的念词,不可能错的。她着急慌忙地翻出来那张被她珍藏在书本中的通讯录,仔细地看了看,没错,就是那七个数。她翻了一下刚才的拨打记录,才突然看到,原来由于自己太紧张,把5554283按成了5554382。

  江橙朵释然地松了一口气,再次把自己干瘪的自信充满,然后认认真真地重新按下了——5554283。

  嘟——嘟——嘟——“喂?”

  没错了,虽然没有证实,但是这个声音绝对是程小朗没错了,江橙朵赶快整理好思绪,也“喂”了一声。

  “找哪位?”

  如此近距离地听到他的声音,宛如就在她的耳边一样,江橙朵紧紧地握住话筒,听到自对面传来的、让她无法自拔的声音和他间歇呼吸的声音。

  “是——程小朗吗?”

  “是的,你是?”

  江橙朵笑了,她没办法形容自己此刻的狂喜,她找了一个靠墙的位置,紧紧地将自己的身体靠在上面,仿佛就有了一点点的依靠和安全感。在她的脑海里此刻不断出现一个画面——程小朗拿着电话正专注地与她讲话,他是站着还是坐着,他是面带笑容还是全然不在乎?不不,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终于走出了这勇敢的一步,以为自己永远都迈不出脚的一步,以为遥不可即的奢侈理想,原来信念是如此的重要,一切的作为全部建立在它之上,有它的支持,江橙朵感觉自己顿时冲破了自己一直设置的樊篱,冲破了固执的牢笼,向着不明的目的地直飞过去。

  “你是?”程小朗再重复了一遍。

  “哦。我是——我是你的一个普通的同学,你并不认识我。”江橙朵说。

  “……”程小朗沉默。

  “对不起,无意间得到了你的号码,没有影响你休息吧?”

  “没关系,可是,你是?”

  “能不能不要问我是谁?”江橙朵越来越大胆,她已经意识到电话是一个多么保密的通讯工具,如果她愿意,她可以是任何人,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可是,这样的感觉很奇怪啊。你打电话来,你却不说你是谁。”

  “我只想跟你随便聊一聊,对不起。”

  “聊什么呢?”

  这问题问得真好,聊什么呢?莫名其妙地把电话打过去,却完全没有规划好电话的内容,江橙朵有点后悔自己的鲁莽,她几乎想马上挂断电话。

  “真是好巧,今天是我的生日,你是不是哪个我认识的人,在跟我搞恶作剧?”程小朗在电话那边笑了。

  “不会吧?你的生日?”江橙朵没办法相信这可怕的巧合,她慌忙翻开桌上的日历——5月25日,星期六。5月25日,程小朗的生日??

  “是的,你不知道?你不是张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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