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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如初站在看台上,见他立在场中间,沉稳如山,飞镖在他手里去如闪电,一举命中红心,心头跟着一热。全场哗然,有人带头鼓掌,于是大家跟着拍起手来,掌声如雨点般落下。钟越充耳不闻,仿佛身外一切均不存在,镇定地拿起另外一支飞镖。

  何如初跟着众人使劲拍手,脸被阳光晒得红红的,等他一下场,立即奔过去,仰着头看他,称赞说:“钟越,你太厉害了!你站在那里,旁若无人的样子,有如天神,酷毙了!”

  钟越见她笑得没心没肺,像一朵盛开的花,不由自主也跟着微笑。很多年以后再想起来,那时候,那个微笑,是那样的纯净透明。

  散了场,何如初哼着歌,殷勤地给钟越拿饮料、递水果,笑着说:“你可是咱们班的大功臣!多吃点儿!若不是你,咱们班也许0分还没突破呢!”钟越有些啼笑皆非地看着满怀的苹果、橘子,抱都抱不过来了。

  韩张凑过来,“我不是班上的功臣?怎么不见你对我这么好?”何如初一巴掌扇过去:“你吃得还少了?看看你脚底下,满地的香蕉皮!”韩张抱头鼠窜,直骂她是母夜叉。

  她叉着腰说:“我要是母夜叉,还容你活到现在?早将你扔上剥皮凳,开水一烫,剥皮拆骨了!”

  韩张拉着钟越说:“听见没?听见没?这种女人,比母夜叉还悍!以后谁敢要她!”

  钟越看着他们俩嬉笑怒骂、两小无猜的样子,心里有点儿空落落的,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自在起来,勉强对韩张笑了笑,转身去拿衣服。

  第六章 此情彼意

  钟越这个人不论是为人还是做事都是一心一意,坚持到底。

  第三天,运动会的最后一场比赛是5000米长跑,完了就是闭幕式,所以中途溜走的人都回来了。何如初自告奋勇地当起钟越的拉拉队。她自己的比赛第二天上午就结束了,结果证明大家的预言是正确的,她最好的成绩是倒数第四。林丹云抱怨说,自己拼了命给何如初加油,结果她连复赛都没进,把自己的脸都丢尽了。

  钟越在热身时,何如初跟在钟越身后,一会儿问要不要喝水,一会儿又问要不要休息。钟越笑着拍了拍她的肩,手指无意中擦过发她的发丝,感觉冰凉柔滑,手一顿,赶紧撤下,慌张地插在裤兜里,指尖瞬间热起来,像被硬生生烙了个抹不去的印记。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令年少懵懂的他羞愧不已。他做了个深呼吸,立即进入比赛状态,挥了挥手,踏上了跑道。

  枪声一响,数十人蜂拥而上,所有选手都全力以赴,冲上标准的400米暗红色环形跑道。跑第一圈时,选手们拉开的距离还不明显,越到后面差距越大,有人跑到一半,实在坚持不下去,脸色煞白,只好退下场来;也有人跟在人群后面苦苦支撑。加油声连绵不绝,“坚持就是胜利”等鼓励的话此起彼伏。

  跑到第十圈时,钟越已经在前五的位置,脸色比平常白了些,额上满是细汗,整体状况还不错。何如初兴奋地冲下看台,在场外跟着跑起来,一边冲着旁边的他大喊:“钟越!好样的!加油……”她用力挥舞着右手的手肘,做着“加油”的动作,不知不觉中,声音都喊哑了。

  快要冲刺时,钟越突然回头对何如初示意了一下,然后如风般飞了出去,一举越过前面的几人,身体第一个碰到彩色的缎带。他突然冒出的这一举,震惊了所有人,接着场上便响起了雷鸣般的喝彩声。

  何如初忘乎所以,一头冲上前,想扶住钟越。因为冲力太大,一时止不住,一下撞在他怀里。钟越长跑过后体弱脚轻,哪经得住她这样撞过来,毫无准备下,仰头就往身后的草坪倒去。

  两人跌了个结结实实。

  钟越重重地闷哼一声,胸口被撞得生疼,心似乎都要被撞碎了。幸好是柔软的草地,没伤到哪里,只是一时爬不起来。何如初跌在他怀里,自然没事,手忙脚乱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巴,见他龇牙咧嘴的样子,瞬间吓得脸白得跟纸似的,惶恐地喊:“钟越!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她跪在他身侧,一手扶着他的脖子,一手在他胸前胡乱摸索。

  钟越的心跳立即加速,按住她的手,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别再喊了,我的魂还没丢……”大庭广众之下,她把手放在他胸前,虽说是情有可原,可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到底丢不起这个脸。

  何如初见他还能说笑,吓得泛出的眼泪又收了回去,扑哧一声笑出来,擦了擦眼角,扁扁嘴,垂头丧气地说:“你没事就好。”伸出手给他,“起来吧,沿着跑道慢慢走两圈。”

  钟越这会儿再不济也不至于爬不起来,哪用得着她拉?可是转念一想,却没有立刻起来,而是半躺在地上看着她的脸,迟疑着……

  她一个劲儿地催促:“快点儿起来!刚跑完不能坐下!对身体不好……”她拽着他胳膊拖他起来,他也就半推半就地站了起来。

  大家忙跑过来,七嘴八舌地问钟越要不要紧。他忙说不要紧,没什么大碍。韩张没好气地骂道:“何如初!你能不能有点儿长进?干什么都冒冒失失的!我都怀疑你怎么会活到这么大?”

  何如初垂着眼不说话,扭转头不理他。韩张敲了下她额头,问:“撞到哪儿没?”她走开几步。钟越注意到自己白色运动服胸前有几丝淡淡的血痕,忙看她的手,发现她的右掌心擦破皮了,扭头问有没有伤药。

  韩张见了,连忙跑开去,挎了个急救箱回来,拿出碘酒和脱脂棉,要给她擦。钟越立在那里看着,不言不语。不知是谁怪里怪气地吹了声口哨。她回头瞪了那人一眼,怒气冲冲说:“瞎起哄什么呀你!还不够乱的啊?有本事你也跑5000米去,我就服你!”那人吐舌缩在钟越后面,用唇语挤眉弄眼说了句“泼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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