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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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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湖下流动的不是寒流而是红炽的火焰,乔已隐隐可听到冰凌碎裂的脆响,她扬起大大的笑脸:“琉璃你难得这么有兴致,怎么可以少了我。” “就这样说好了。首先拜访一下苏夫人呢。” 院门口有声响传来,乔忙把抱着睡的阎牙迅速还原成拼装前的状态塞进贴身放的布袋里。 秋雁走进院门,身后还还跟着两个捧着装着衣服首饰的锦盒的丫环。 周雪拉起身边犯困的少年淡淡说道:“鸦,不,苏意怜,梳妆时间到了,我们一起去见你的母亲吧。” 第六章 让我们私奔吧 掀开珠帘,临窗是可坐可卧的床榻,床内侧摆着红花罗锦褥,床中央放了一张小几,上面摆着紫砂茶盏和银质碗匙。房间两侧摆着四张楠木椅子,周雪和苏意怜坐了左侧两张。 坐在床榻上的苏夫人把早茶放在小几上,朝随侍屋内的丫环说道:“墨珠,绯缨,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事自会叫你们进来。” 两位丫环福了一福身退下,苏夫人又对昏昏欲睡的苏意怜道:“怜儿,你若是困得厉害,就先到内室里休息一会呢,我和郡主的谈话还要一段时间。” 等苏意怜拖着脚走进内室,厅堂里就剩苏夫人和周雪两人了。 “平乐郡主,请坐在我旁边,有些话实在不宜大声说出来呢。”苏夫人自嘲地笑了一下,周雪也不推辞,走上前去坐在床榻上小几的另一侧。 “苏夫人,看来你已知道我要问什么了?” 苏夫人笑了一笑:“昨夜绮心园发出的声响大得连苏州城外都可听到,再装聋作哑也不可能了,说真的,苏府好久没有像这样热闹了。” “……苏夫人的态度和以前不一样呢。” “不管妹妹怎么说,但我就是感觉和你投缘……”见周雪面目一冷,苏夫人也不再客套地道:“郡主,请你把问题说一下,容我整理一下极乱的思绪。” “你知道鸦吗?” “啊?鸦,不是叫金乌吗……也许我记错了,我只听夫君说过几次……” “金乌是鸦的宠物。”周雪解释道。她可忘不了鸦和那只金色的大乌鸦相亲相爱的情景。 “是这样吗?”苏夫人低声道。为什么她觉得夫君的口气说的是人呢?“不过不管是鸟还是人他对你都是另眼相看啊。他并不屑与女人说话,有什么事也只是让他的两个护卫告诉我或直接找夫君商量。其实我也想多见见他啊。” 苏夫人只是随口说出的话,却令周雪想起黑暗之中,鸦大声说着“我喜欢你”的认真,她不自然地低下头轻咳一声,而后又若无其事地抬起头道:“我曾问过苏意怜,他对鸦的事一概不知,反而鸦对他的事情知道得清清楚楚,还说苏意怜是他的祭品……为什么会发生这种超乎常理之外的事情呢?” “如果发生这种事是诅咒的话,也是我的错……平乐郡主,”苏夫人严肃地盯着周雪道,“我会什么都说给你听,只要你认真回答我一句话。” “什么?” “你讨厌这样的怜儿吗?” “啊,”周雪一脸疑惑,“我干吗要讨厌他?” “……不在意便好啦。”苏夫人喃喃说着话,她的视线移向窗外,几株桃花开得正艳,但她视线的焦点却全然不在桃花上,而是穿越空间到更遥远的地方,“那还是我只有茵洁那么大时,在太阳热得足可把城池烤化的炎热夏季,所发生的事情……” 那时苏家还不在苏州,而在杭州。明明应是温湿多雨的夏季,在那一年夏天却不正常地干燥,连太阳都炽亮得太过妖异,在那妖异的太阳下,不经意在西子湖畔邂逅的鲜衣怒马的英俊少年,不知不觉成为她的情人。 得知她怀孕后,少年高兴得欣喜若狂。少年的父母双亡,便拜托他远亲中的老人做主,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成了婚后他就住在苏家。虽无所事事,但柔和良顺的他也颇得父母欢心。生下怜儿时,已是第二年的夏季,几乎热昏过去的天气里,不知由什么地方飞来几千几万只乌鸦,几乎把杭州城都掩遮住,产房外面,树枝、屋顶、龙墙甚至连地上都布满乌鸦,见人也不躲,直到三日后,乌鸦才渐渐散去,因此怜儿从出生起便被人认为是不祥之物。 而孩子的父亲在孩子生下来时却连看也未看一眼,只在还半昏迷躺在床上的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谢谢你”便离开苏府,从此不见踪影。 丈夫失踪了,还有着被当成不祥之物的小孩,在父母的劝说下,她不得已搬到苏州来住。日常生活并不用她操心,她也决定无论找不找得到丈夫,她都会独自把最爱的他的小孩养大,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年时间,但他对她的温柔及疼爱她全记在心底,所有的艰苦她会慢慢撑过去。等到慢慢习惯了苏州生活,慢慢习惯了寂寞,她却在路上遇到了成婚时男方请来的远亲,她走上去问老人是否听过她丈夫的消息,老人却吓得直向后退,觉得蹊跷的她不顾一切地追问下去,才知老人根本不是她丈夫的远亲,而是她丈夫用三十两银请来冒充男方长辈的陌生人。 苏家在杭州也算是豪富,在丈夫才失踪时也花银请人找过,但全无消息,只到那一刻,她才想是不是她丈夫的所有资料全是假的,所以才会找不到人。老人也觉得极为愧疚地提供了一些线索,说似乎听到她丈夫身边的仆人叫他为“七郡王”。她当即抱了孩子找了马车,用一天一夜的时间赶回杭州,让父亲再花钱查一查她丈夫是什么人,她可以忍受寂寞痛苦思念,但绝不忍受欺骗。 …… 这次查找得很顺利,不到三个月,已经有符合她所说的大部分条件的人的资料送到她手上。 在看了资料后,她震惊不已。她把孩子放在家中,不顾父母劝阻地独自北上,在悬挂着“北齐郡王”扁额的底邸对面的小巷中等了两天两夜,终于见到回府的陌生却又熟悉的意气风发的少年! 一切说透了都是那么荒谬好笑。精细规划的骗局由相遇之初便开始了。 他姓齐,父母全在,是外姓的王族。但直系三代不知受了什么血咒,长子生下来全是痴儿,那些痴儿从六七岁便开始关在府内的偏僻废园中,除了让两个老仆照顾着外,一直到老死都不让他们与外人相见。爵位食邑全都由二子当作长子继承。一般这种家族密闻都是死守着,根本不会泄露出去的,但仍被交恶的另一派王族知道了,在朝廷上攻击他们一家全都是傻子,辱枪舌剑之后便开始打赌,赌小郡王的长子会不会再是痴儿。 一切只是这样而已,她所以为的深爱的人的孩子,不过是怕输了赌注而应下血咒生下的痴儿。对她的突然出现,他先是慌乱,后来又涎着脸笑道对她又不是没有感情,只要她愿意把小孩子扔掉的话,他会把她这个商人女迎回府里做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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