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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这实在是个矛盾,几乎每个大学里的女孩都会在衣柜里藏着一两套她们自己很满意的衣服,穿上以后足以使一只不太丑的小鸭忽然变成天鹅。可惜她们又实在缺乏变成天鹅的机会。这大概可以类比为主妇精心地收藏着自己当年的婚纱,甚至悄悄在家里试穿。不过很明显的是,如果她们真地想重新把婚纱派上用场,第一步的行动必然是踹掉自己的老公。

  阿朱上去在阿紫裸露的小腿上揪了一下:“看我揪你这个死丫头。”

  阿紫狡黠地笑着闪开了。

  “随便穿什么去都行,穿给谁看啊?”木婉清在旁边摘下耳机说,“就是去扫扫盲嘛,又不是真开舞会。”

  “那你就穿这个?”阿紫有点好奇,木婉清好像确实没什么变化,一回来就看见她和以往那样坐在桌边练听力,身上还是平时那件鹅黄色的毛衣。

  “不行啊?”木婉清起身过来帮阿朱整衣服。

  “啊——”阿紫一声惨叫。

  阿朱急忙顺着她的手指去看木婉清,原来木婉清一起身,阿紫才看见她早已经换了一条膝上裙和皮靴。这种短短的膝上裙搭配皮靴和黑丝袜,木婉清看着好像刚刚从西域回来。

  “姐姐,什么时候去法国走台啊?”阿紫说。

  木婉清有点脸红:“穿穿看,我爹给我买的,还没穿过呢。”

  “好性感,你爹真盖了,”阿紫噘噘嘴,“以前我想买一条皮裙我爹打死也不干。”

  阿朱悄悄地笑,任木婉清拆开她头上束发的白色大手帕帮她梳头,心里打定主意是不把裙子借给阿紫了。连木婉清都给她榜样了,她也有点勇气横生的感觉。

  木婉清细致的手掌轻轻理起阿朱的长发,绕在手心里一束一束帮她梳理。梳子扫着流水一样的长发,好像一缕细风吹去,阿朱微微有点走神了。是啊,木婉清说得也没错,穿给谁看呢?毕竟女为悦己者容。那么,“悦己”的人是谁呢?

  “真是陆大有那不是很惨?”想到这里阿朱又是噗哧一声笑了。

  “放什么带子?我这里有国歌,《大宋皇帝好,江山万年长》,怎么样?欣赏一下吧,”乔峰简简单单把连线整理好了,得意地拍了拍音箱。

  “《十八摸》我还听一听,”令狐冲忙着在一侧的黑板上画画。

  令狐冲的本意是写个极洒脱的“舞”字,再来点花边铃铛小天使什么乱七八糟的,烘托一下欢乐的气氛。可惜令狐冲小时候在水粉画上还真下过几年的功夫,本着圣诞卡的模子,画出来的效果特别含蓄。直接说就是他的艺术细胞让他把天堂画成了末日审判,几个天使画得面目阴冷表情沉郁。令狐冲跑远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又跑回去站在中央的位置。

  “老大,有没有点耶和华的气势?”令狐冲拿着黑板擦作威严状。

  “黄世仁更像一点……”

  “嗯?怎么我们屋段誉也这么说。”

  乔峰瞅着令狐冲的黑板画刚刚想笑,忽然四周一片完全黑了下去。他们刚在所有灯管上缠了紫黑色的彩带,现在只有一盏自备电的应急灯在亮了。

  “是末日审判真那么赶点儿?还是旧社会重新降临了?”令狐冲探头去外面看,走廊上的灯还是亮的。

  “空气开关跳闸了可能性更大一点。”乔峰摸出了烟。偷偷摸摸抽烟成为习惯后,见黑就想抽烟。

  “大哥,这里不准抽烟吧?”

  “靠,就抽一根,没事儿。”乔峰不耐烦地把令狐冲的手拨到一边去:“下去找电工看看,别在这儿跟楼长一样。”

  令狐冲没办法,开门下去了。

  乔峰懒洋洋地靠在黑板上,把烟盒里最后一根烟咬在齿间,摸出打火机用手遮在脸侧挡住了风,低头、点火、从嘴唇的缝隙里喷出一口淡淡的青色烟雾。那时候打火机的火苗正好照在乔峰的脸上,乔峰遮面的手中似乎笼着一个温暖的火球。

  在一个广大如圣堂的房间里,头顶是一盏幽暗的紫光,惟一的人背靠一幅末日审判一般含意深刻的粉笔画,高大冷漠。抽烟的时候,咬烟的习惯让乔峰脸上拉出了一些生硬的线条,似笑非笑的神情忽然浮现,有一点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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