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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李琦没说什么,她也不忍心跟方茴多说什么了。其实昨天刘云嶶回来告诉她了,在小餐厅看见陈寻、沈晓棠一起和一帮器乐社的人吃饭,喧哗的声音在包间外都听见了。那边厢歌舞升平,这边厢零落颓败,李琦都替方茴心酸。 陈寻是直到礼拜五才知道方茴脚崴了的,前几天没顾上和她联系,周五想问问她一起回家不,却怎么也打不通她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下午他下课后,给方 茴宿舍打了个电话,是李琦接的,听到他的声音语气就冷淡了下来。 “方茴刚下楼。” “哦,那我去楼下等她。” “那你得多等一会儿。”李琦轻哼了一声说。 “怎么了?”陈寻觉得她话里有话。 “她礼拜三上体育课把脚给崴了,得扶着楼梯扶手一点点儿的下。怎么,你都不知道啊?” “先……先这样,我找她去,谢谢你啊!拜拜!”陈寻觉得自己的脑子空了一下,连忙挂了电话。 陈寻跑到方茴的宿舍楼下时,方茴正好从大门口出来,略大的深绿色呢子大衣穿在她身上有点晃悠,衣服外面的脸和手有些苍白得过分。因为没有扶手可扶,楼门前的三四个台阶让她有点为难,她笨拙地把书包挎在胸前,看样子是想一步步跳下来。 陈寻突然感到自己的心脏坠痛了一下,他紧走两步,一把扶住方茴说:“慢点!” 方茴抬起头看见她,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诧异表情,随后又很快地黯淡下去,她低着头,小心保持着与陈寻之间的距离,撑着他的胳膊,一瘸一拐地下了楼。 “怎么弄得?干吗不告诉我一声让我送你?”陈寻蹲下来,撩起她的裤腿看着说。 方茴急忙往后退,衣料从陈寻手中挣脱,两人中间只剩下冰冷的空气。 “体育课跳箱,摔了一下。我妈的司机一会来接我,刚才打了电话,这就到。不用麻烦你了。” 陈寻收回了手,站起来问:“为什么不和我说?” “打了一次电话……你没接。”方茴抿着嘴唇说。 陈寻想起来了,那天他陪沈晓棠去买话剧团的道具,他感觉到了裤兜的手机震动,看是方茴的名字就没有接,而后他再打过去,就已经关机了。看着方茴现在的样子,再想想那天的电话,陈寻心里就好像被什么狠狠拧了一把,格外难受起来。 他皱着眉说:“后来怎么就关机了?” “没电了……” “充电啊!要不打我宿舍也行啊!” “电源在桌子底下……不太方便蹲下去,也不想麻烦别人。”方茴淡淡地说。 陈寻觉得心里的拧痛感更强了,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抱抱她,方茴却侧过身子躲开了。 “车来了,我先走了,再见。”方茴背起包说。 “要不我送你?” “不用了。” “那晚上我给你打电话。” “嗯。” 方茴转过身,走了两步又停下,她侧过头说:“其实,那天你也可以给我宿舍打电话的……” 她说完就往前走了,司机出来接过了她的包,替她打开车门又关上,银白色的轿车绝尘而去,陈寻站在后面,愣愣地看了很久。 那天陈寻自己回了家,他背着吉他,拎着包,像一个流浪者一样。他跟我说他当时的心就像在流浪,更准确地说是在流放,完全找不到方向。他说他以前很喜欢那种仿佛在天上飞一般的自由,而且他从不担心会迷失,因为他知道,方茴一定会在地面上等着他回来。只要想到一直有这么一个人守着自己,无论飞得多高就都不会害怕。可是后来他觉得自己飞得太远了,远离了那个人的视线会有种畅快的解脱感,但是之后却很迷茫,他找不到陆地在哪里,因而不知道飞行到什么时候才能停止。 陈寻说,他对方茴的感情,从那时候起就说不清楚了。 陈寻问我一直听他说这些情啊、爱啊会不会觉得特蛋逼,我看着他摇了摇头,其实我们都明白,也就在那个年纪,我们能单纯地去想安歇情与爱,长大之后,我们只能在这里对着抽中南海。 后来陈寻在永安里的地下通道里停了下来,有一个长头发的艺术家似的青年在那里抱着吉他嚎,那动静让他的耳朵很难受,偏偏艺术家还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他的吉他。陈寻被他一看,立时激起了斗志,对着艺术家就坐了下来,把吉他套往地上一扔,放了三五块钱,也弹唱了起来。 两个人有点默契,你唱一首我唱一首,情歌摇滚,中文外文,居然就没有重复的。半截陈寻接了沈晓棠一个电话,那艺术家还特敬业地等了他会儿,比个手势,意思是你先接,不着急。 “干吗呢?回家了么?”沈晓棠在电话另一边说。 “回了,但还没到家呢!”陈寻朝手心呵了口气说。 “在哪儿呢?” “永安里地下通道。”陈寻朝着那个艺术家笑了笑,“和你一哥们儿飙歌呢!” “啊?真的假的?没蒙我吧?”沈晓棠惊讶地大叫。 “真的,不跟你说了,该我唱了,人家等着呢!”陈寻拿拨片滑了一下琴弦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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