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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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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快就上了火车,她那一刻,是那么地害怕他会死。她双手合着放在额头,她在祈祷他不会有事。 火车行驶的铁轨边,有很多一排一排的孤坟,是那么寂寞地沉睡在那里,看着火车一趟一趟驶过,他,很快会躺在里面吗? 快进家门时,她犹豫了,站在窗外,透过玻璃,看见他虚弱地躺在床上,瘦得只剩皮。 一个陌生男人站在床边,对他说,你不要以为你要死了,就可以不还债了。他微微张开嘴,努力想说什么。 要债的男人继续说,你也有今天啊,你呀,死了都没人送终。 他气得哆嗦,用尽力气说,我有女儿,我有女儿送终。 “你都要死了,你身边也不见你女儿啊,她就是回来也只能给你收尸,何况,她还不知道是不是你亲生的,你就是死也得给我还钱!” 白槿湖听了,冲了进去,叫了一声:爸。 他艰难地扭过头,以为自己听错了或是回光返照。 她把钱还了,那些钱是他借的高利贷,供给她上学。 那一晚,父女俩第一次聊了很久,他看女儿回来看他,叫他爸,他精神好多了,眼睛里都放着光芒,他说到后来,老泪纵横。 他颤着手从枕头下拿出一摞相片,都是维棉去南京时拍的,是他一次一次央求维棉去南京看她。他一直重复着他死也知足了,女儿原谅他了。 望着这个喝太多酒被肝癌折磨得没有人形的他,白槿湖难过得要死,如果自己早点回来多好。自古养儿是养老送终,如果除了送终,能再给他养老,该多好,一切都来不及了。 没有几天,他就走了。白槿湖把他葬在母亲墓旁。在墓前,只有维棉和刘辉,白槿湖说,爸妈在那边好好地过,妈,爸知道错了,你原谅他。 维棉告诉白槿湖,有时去照顾病中的他时,他说了好多话。 原本白槿湖的爸妈是很恩爱的,但她妈妈被人强奸后,一切都变了,外面的闲言碎语,他变得酗酒暴躁,甚至有人说白槿湖不是他的,是强奸犯留下的种。 他说老打你,你走了,他后悔啊。他经常来求我,让我代他多看看你,他说他给你寄钱,你都退回来了。你的书他都收着看,我瞒着你,拿着你们的头发做了鉴定,结果刚出来,你是他亲生的,可惜他没等到这个消息。 她不恨他了,一点也不,她恨自己自私。 整理家里东西时,在一个抽屉里,看到了她的书,那本书是她的第一本书,里面就写了一个暴力虐女的父亲,白槿湖是以他为原型写的,在小说里,她写的那个父亲也是得了肝癌死的。 她写的时候,想到他若看到这本书时生气的样子,她开心极了。他用笔在书最后写:我这一生错得太深,我最爱的两个女人都恨我,我怕是要遭天谴了。 上天有时真的很残忍,不经意的一个诅咒,老天真的就让它发生了,她伤心欲绝。维棉劝说,你别太自责,他喝酒太多,肝是经不起那样喝的。 白槿湖又怎么能原谅自己,父亲的死,对她的打击不亚于母亲的去世。她终于理解他了,他忍受了太多别人的嘲讽和屈辱。 那个春节,白槿湖没有去维棉那里,坚持一个人坐在家里,坐了一夜。去年的春节,他应该是用这个电话叫她回来的吧,她没有,那他也是这样一个人孤独地坐到除夕夜吗? 曾想过无数次逃离这个父亲的场景,而当他真的辞世,她还是像所有失去父亲的女儿一般伤心,甚至,更伤心。 NO.11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白槿湖消瘦了很多,陆澍也发来短讯安慰她,她删掉,不愿多言。 乔乔在她的书里夹了一张南京大戏院的门票,上面写着《牡丹亭》,她看着,心动了一下。上面题着汤显祖的那句: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的确是好久没有出去走走了,她拿着票,背着包,决定去看这场戏。 在站台,一辆公交车停下,很多人下来,车上空了不少,她排着队上车,在自动投币机里塞了一个硬币,找到一个靠窗户的座位坐下。 司机扭头喊道,这位小姐,你投币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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