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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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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的暴风雨,喝醉酒的父亲不知道在哪里听到了什么,受了气,一脚踹开家门。白槿湖正在看席慕容的诗集,嘴里念着那首《一棵开花的树》。 破鞋,你这个老破鞋,给我生的小野种!谩骂声再一次地飘开。这样的日子,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多少年。 挨打过后,白槿湖洗澡时,碰触到自己身上的伤疤,有新的,有旧的。 旧的伤疤,已经愈合,形成了一道道粉红色的印痕,有着不同的形状,像是生命里必须收到的一个洗礼。新的伤疤,则是怒放着血红的花,在倾诉疼痛,在祈祷下一个伤疤不要再落在同一个地方。 地上到处都是碗碟的碎片,白槿湖弯下身子,将碎片拾起,仍不解气的父亲又是一脚,她瘦小的身子跌在地上,手臂上划了很大一个口子。 鲜血很快地涌了出来,母亲慌了,血,这么多的血,满身凌乱的母亲第一次反抗父亲,母亲一头撞在父亲的怀里,喉咙里发出了母性本能的哀号。 母亲背着她,走在阴暗潮湿的小巷子里,寻找着一家又一家诊所,没有一分钱,可是白槿湖的手仍在流血。 一个好心的阿姨推着自行车看到这一幕,掏出十块钱,把这对可怜的母女送进了诊所。 需要缝针,可是诊所不是医院,没有麻醉针,要不你们去医院吧。一位颧骨有些高的护士冷漠地止血,消毒。 医院是需要花很多钱的吧,白槿湖记得维棉的小弟弟每次去医院都要花掉很多钱,她和母亲只有十块钱,还是好心阿姨给的。 不要紧的,我不怕疼,我不需要麻醉药。白槿湖抬头,朝护士笑笑。 那去交个治疗费吧,七块钱。护士依然是冰冷地说着。 看惯了伤痛与鲜血的护士,大抵应该都是这样的吧,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呢?比起死亡,这实在是微不足道的了。白槿湖告诉自己,不要紧的,不要紧的。 缝伤口的时候,白槿湖紧紧抓着母亲的手,这只手就好比是深海沉浮里遇到的漂流木一般的支撑。当针刺入肌肤的时候,她沉静地感觉到了一下一下钉入人心的刺痛。 足足缝了十二针,这足以给她带来一个一生都无法磨灭的伤痕,她苍白着脸,依旧没有忘记朝好心的阿姨笑笑,道谢。 在场的医生,包括那个起初冷冰冰的护士,都落泪了。 谁能想象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在没有麻醉的状态下,缝了十几针,她连哭都没有哭一声。她们以为这是怎样的一个坚强女孩,隐忍而懂事。 这不是因为她坚强。 而是疼痛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从小到大这么多的打骂,她习惯了,也渐渐麻木了,这点伤真的不算什么了。 当一件事形成了习惯,就会变得漫不经心了。哪怕疼,倘若习惯,也就顺其自然,那种痛觉,也就淡漠了吧。 也许是因为有些内疚,父亲那几天收完废品买了一袋排骨回来,丢在厨房里,声音嘶哑地叹了口气对母亲说,炖着给你和她补补身子吧。 一家三口已经很久没有坐在一起吃饭了,那次的排骨汤真香,白槿湖喝着汤,偷偷抬眼看看父亲,再看看母亲,她的心像蜜一样的甜,没有白流血。 日子很快还是回到了从前,暴力的父亲还是会在酒醉后大发雷霆,好像她们母女亏欠了他很多。和睦相处的日子也仅仅只维持了那么几天就夭折了。 白槿湖在上学的路上,被一辆车拦住了,下车的是林流苏。 她知道林流苏家里有钱,没想到都有钱到了有专门的司机。 林流苏的妈妈也下了车,是一个仪态高贵的女人,大嘴巴大眼睛的,组合在一起却是很美。头发烫着大卷,戴着珍珠耳坠和祖母绿手镯,气质也很好。和白槿湖家里那个整日忙忙碌碌、畏畏缩缩的妈妈,明显是不同世界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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