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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爸爸的死,对阿居来说,像是身体里的器官当中,又突然被挖走了肝。

  “为什么被挖走的不是心?”我毫不客气地问他,因为我觉得如果是我,我会如心已死一般地痛苦。“因为爸爸走之前,叫我要留着一颗善良的心,善心之人如春园之草不见其长日有所增。”

  那晚,阿居哭得很惨,像是把这辈子所有的眼泪都哭尽,还预约了下辈子的一样。

  真的,阿居是个很善良的男孩子,我可以打包票,这辈子我的生命中将不会再有人比他更善良。

  水爸爸走后,阿居开始自食其力,直到今年我们将升大三,他从来没有停止过打工。

  麦当劳、加油站、7-11、送报生……这些工作让他可以不愁自己的学费,但却必须愁生活费。

  但他的善良,却宁可让自己三餐泡面,他也要每个月到孤儿院去当义工,买礼物送小朋友。

  有时约他一起去逛街,目的是要知道他喜欢什么,在能力范围内可以送给他,但他却时常自掏腰包,花一百元买一条残障人士在卖的青箭口香糖。有一次,我跟他走在西门町,他第一次开口向我借钱,投了一百元到那个趴在地上、缺了手脚的乞讨者的小盆子里。

  “借钱做善事,就没有意义了。”我拿出一百元给他,嚷嚷着说。

  “但是你想想,钱我还有得借,我也有双手双脚去赚,但是他呢?”

  我跟阿居常聊到我们的梦想,因为我常告诉他,身无分文没关系,因为梦想是最大的财富。

  “我想在阳明山上买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我说。

  “我想去洛杉矶陪着湖人队东征西战,看完整季的NBA球赛。”我说。

  “我想到意大利、到德国,我想在他们的无限速道路上狂飙法拉利。”我说。

  “我想有一个对我来说百分百的女孩,我的心、我的肺、我的所有都可以无条件给她。”还是我说。

  阿居只是听,从来没有说过他的梦想。

  直到那天晚上,阿居重拾他已经荒废了好几年的毛笔,在一张白色宣纸上写下了那一句话,我才知道,一个人的梦想,原来跟自己心里最深处的愿望息息相关,所以那些我说出来的、我想去做的,都只是一些普通的事情而已。

  “我想回浙江,带着我的爸爸妈妈。”

  这是阿居,我的好朋友。

  第一卷

  第1章(2)

  ※原来一个人的梦想,与他心里最深处的愿望息息相关。

  凡是认识阿居的人,一定都会对他口中常提到的三个人印象深刻,即使没见过,也会充满好奇,希望在将来的某一天,能和这些传说中的人物见上一面,甚至认识一场。

  阿居常在其它的朋友面前说,“你一定要认识他,对你一生受用不尽”,当他讲完这三个人的某些事迹之后。

  第一个是我,我本身没什么好说的,认识我也没什么受用不尽的,所以就跳过去吧。

  第二个是他的初恋情人,没有人知道她的全名,包括我在内也一样,所有听过他提起的人都只知道她的小名。对阿居来说,她的小名比她的全名还要神圣,还要高不可攀。曾经我对阿居严刑逼供过她的名字,呵痒弹耳朵藤条打脚底板等等招式都试过,他就是不说。

  阿居的初恋情人叫作彧子。每次阿居讲到她,总会拿出纸笔向人解释。“不要乱念,这个字不念『或』,这个字跟『玉』同音,跟我一起念一遍,彧———子。”

  然后在场的人就会跟着他一起“彧———子”。

  他跟彧子的故事有好几段,每一段都让人印象深刻。

  其中有一段,在阿居讲完故事的同时,也逼出了我的眼泪,我这辈子第一次听故事听到哭,就是阿居的杰作。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不再叫她彧子,改叫她水彧姑娘,虽然我也没见过她。

  会叫水彧姑娘,顾名思义是替她冠了阿居的姓,阿居起先是反对的,因为他觉得这称呼不经女孩子同意等于是吃豆腐,但后来在他拿我没辄的情形下,听着听着也习惯了。

  水彧姑娘跟阿居其实并没有在一起,到底是什么原因,阿居总是以一句“缘分造弄”带过。从阿居的眼神中,我看得出来,缘分是被冤枉的,就算真是缘分让这两个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我想阿居一定是允许缘分这么做的人。

  阿居的朋友都看过水彧姑娘,但都只是他皮夹里那张照片。照片里的阿居跟水彧姑娘两个人像是刚认识的朋友一样,分站在照片的两边,中间是一棵树,两人身后一片茵红色,像是某种植物的花瓣散了一地。

  水彧姑娘长得好漂亮,细眉凤眼,像深山的清晨里,一涧清流潺潺地滑过白色的溪石的景色一样,让人不禁驻足细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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