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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舒浣不由捂住脸,她没想过自己重新见到徐玮敬,会是这样难看的姿态。

  拿了冰块在客厅里坐着敷,想着不由又泪眼汪汪的了,忽然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而后见推门进来的却是徐玮敬。

  见了她的神情,徐玮敬便解释道:“琪雅今天有推不掉的工作职能留你一个人在家,我办完事,就先过来看看。”

  舒浣也不知道要对他说什么才好,抓着冰袋,只能狼狈地把眼皮垂下来。

  过了一会儿,又听得徐玮敬说:“你真的没事吗?他有没有对你……”

  舒浣忙摇摇头:“真的没有,我虽然挨了打,可也没让他占到便宜。”

  说起来她就不由要感慨一下这条网络上买的便宜的牛仔铅笔裤,虽然版型不错,物超所值,但扣眼实在太小,拉链也无比难拉,而且布料缺少弹力,她自己穿上去花了起码十分钟也就算了,一个力气大她几倍的大男人竟然一时也对付不了它,这是怎么离谱的一件商品啊,居然还能狂销热卖,好评百分百。

  徐玮敬看了她一会儿,她本来以为他会说:“那就好。”而从他嘴里出来的却是:“那算他走运。”

  “……”

  徐玮敬的口气还是平平的:“我不会容忍再有人对你做那种事。”

  他说“再”,之前的自然指的的是徐玮泽了。想起那件事,舒浣愈发难过,只得试图用冰袋盖住整个脸。

  “对了,等下我要带你出去一趟,见一下我大伯。”

  “啊?”

  “这次的事要烦扰到他,所以也就顺便见一见。而且在你走之前,也要抽点时间接受那个席德的道歉。”

  虽然他说得那么自然,就好像要她等下接受一个煎饼那么简单,但舒浣一直到走进徐家的大厅的时候,都还在忐忑不安。

  席德那种人,脑袋里真的会有道歉之类的礼义廉耻在吗?撒谎不眨眼睛,善于倒打一耙,完全没道德底限,不反过来找他们麻烦就算好的了。

  宽敞的客厅内已经有几个人在了。舒浣连做出微笑脸上都会痛,只能鼓起勇气去打量他们。

  其中一个是中年男人,英挺伟岸,气势慑人,面容倒是亲切和蔼。一个从脸上很容易就能看的出是徐玮敬的近亲,差不多就是略微修改版的徐玮敬,而还有一个,却是徐衍。

  舒浣这才想起来,段琪雅也说过,徐衍跟他们是亲戚。只是她当时没有在意,毕竟亲戚的定义非常广,不然光是从容貌上也能猜想到他们血缘关系了。

  中年男人原先脸上是带些微笑的,等一看清舒浣的模样,立刻就皱眉。

  “怎么搞的?”

  舒浣提心吊胆的,她也知道自己这副尊容实在上不了台面,根本就是有碍观瞻。

  “玮敬,你这孩子,不是我说你,实在是让人失望了。”

  舒浣心惊胆战,几乎抬不起头来。

  “你就让我们徐家的媳妇被人欺负成这样?”

  “……”

  “你是怎么做事的啊?”

  不等舒浣缓过气来,徐玮敬已经开口认错了:“是我不好,我的疏忽。”

  “这是舒浣。舒浣,这是我大伯,徐哲南。我两个堂弟,徐燃,徐衍。”

  徐家一向是阳盛阴衰,许哲南他们上一辈是两个兄弟,没有姐妹,而后父亲和叔叔,又是各自生下两个兄弟,没有姐妹,而到了他们这一辈,兄弟两各自成家,生的孩子,还是两个兄弟,没有姐妹。

  可怜做老爹的人,都有把小女几抱在腿上教识字的童憬,于是在这种只有儿子没有女儿的“传统”下纠结得都要抓狂了,这辈子都还没有抱小萝莉的乐趣可以享受,简直要老泪纵横了。

  面他们各自的妻子,或者是早早去世,或者是经常往外跑,常年不妇家,每次聚起来吃饭,一桌子的男人,连家里的猫都是公的,看着就很闹心。

  年轻这一辈,又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各自拖着不结婚,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在家里看到女孩子,以及小女婴的身影,老人家实在童憬得寂寞。

  难得听说有了个未来侄媳,虽然比儿媳稍微远了那么一层,不过已经很不错了,许哲南两兄弟感情很好,彼此的儿子也跟自己的没多大区别。

  听说徐玮敬要带她过来给大家见见,徐家伯伯一晚上都很高兴,对于初次的见面有了多姿多彩的揣测,甚至已经在童憬不久的将来抱着小宝宝的幸福场景了。

  唯独没揣测道,一见面,侄媳的脸就是紫了半边了。

  于是徐家伯伯的脸也跟着黑了。

  “来来,过来让我看看,以后你也是叫我大伯的,不用生分。”许哲南忙招手让舒浣坐到他身边,仔细看她脸上的伤。

  一看之下,他就不免跟心疼女儿的父亲似的,勃然大怒道:“啊!这这,居然弄成这样!怎么下得了这种手!谁能这么打一个女孩子啊!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来给伯父听听。”

  舒浣只得贱命扼要地把事情草草说一遍,当然省略了席德对她调笑侮辱的细节。

  徐家伯伯还是一样气得差点死过去,吩咐道:“那个什么席家的人,让他们不要来了,我不想见他们。”

  “呃……”

  “他们那些人,一开口就没诚意,含糊其辞,只说是冒犯了未来侄媳,冒犯这两个字,口头顶撞了也叫冒犯,他到这程度,还叫冒犯?这事不用谈了,没谈的余地。”

  徐家伯伯看上去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那位干爹带人在外面等着,却被告之主人不见客,碰了一鼻子的灰,他们拜托了四五次,一直到晚上才终于能进来。

  席德完全没了那晚的气焰,鼻青脸肿,都不敢睁眼和舒浣对视,更不用说开口了,于是他干爹在他后脑勺打了一记,力道完全不含糊。

  “兔崽子惹了那么大的事,还不快道歉!”

  席德挨了这一记,“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她面前,而后咬牙说:“姐,对不起。”

  舒浣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她要的道歉,也就是正式的一个对不起,死活决不再犯,这就可以了,她的人生里,哪有需要到下跪这么夸张啊。

  回过神来,她就赶紧连连拒绝:“不用了!不用了!你起来吧!”

  徐家伯伯道:“她说不用,你们都回去吧。”

  席德顿时脸上发白,全无人色,他干爹立刻又给了他一下子:“你是傻子啊?你以为只要跪了就没事了?快点!”

  席德拽了这一巴掌,只得双手掌地,朝她又磕了头。

  舒浣几乎要晕过去了,只想拔腿就跑,胡乱摆手道:“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席德抬头看向她,脸色完全是灰的。

  许哲南说:“舒浣不要你这种道歉,你自己看着办吧。”

  席德的干爹勉强笑道:“徐先生,这孩子不懂事,不知道自己惹了什么祸,我在家里已经替你教训过他了,身上打得没一块好的了。要怎恶魔罚那都是应该的,只要能给他个机会。要不您看……”

  许哲南说:“也好,我侄媳是个软心肠的,我也不把事情做得太绝,我也不故意为难,他什么地方惹了事,就让他把什么地方切下来吧。”

  席德还是跪着,刀子送到他眼前,他也真拿起来了,舒浣已经六神无主,魂飞魄散,忙胡乱地就要制止他,说:“不用……”

  登上青年的灰暗眼神,舒浣突然明白过来了。“不接受”,在这种场合“还不够”的意思,越是说“不用”,对方就越绝望。

  不想事情闹得更大,舒浣只得迅速说:“这个我不要,他断手断脚对我也没什么用处啊。”

  徐家伯伯想了想:“这倒也是,那你喜欢怎么样,你说了算。”

  舒浣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混乱中也只能说:“那,让他替我做一个月的事好了。”

  许哲南皱着眉又想了想:“这也太轻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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