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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东好笑地指着最后一张照片。吸引他注意的,不过是因为她跟乐是同一所大学。雅丽淡淡地看了眼照片上的小妮,道:

  “这是冯秘书加进来的,也不知道受了他们家什么好处。她的父亲只不过是——”

  “我说这人还没毕业。”

  “没有毕业的女孩子不止他一个啊。你看这几个,都是很好的女孩子,你可以在这几个里面挑选一个。”

  雅丽微笑着将相册翻到了最初几页。东斜一眼,冷道:

  “既然你已经挑好了,又何必假惺惺得来让我挑呢?又不是选太子妃选皇后。”

  “东!你什么时候学会这样跟长辈说话了?”

  雅丽生气地看着东。东最讨厌的就是母亲从不会像泼妇那样来训斥他,却让他每次都会败下阵来。

  “我已经对你很仁慈了。哪家的儿子,到了三十岁还没有成家的?更何况我现在在给你选择的机会,谁家的儿子不是父母作主的?”

  这就是他们这帮太子公主们的悲哀。东觉得心寒,他知道自己纵使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掉。

  “那就这个吧。我出去了。”

  东指着梁小妮的照片说。既然他没有自由恋爱的权利,那么谁做他的老婆他也无所谓。既然这个女生跟乐是同一所学校,那就她好了,反正他随便。他母亲还给了他照片选择,是不是他还算幸运的?!

  他最终还是来到了皇宫,却再也没有了严语乐的影子……

  第十九章 相亲

  古北的一家私人俱乐部内,小妮在父母的陪同下,盛装出席了这次对她而言意义非凡,并且极有可能影响到她终生幸福的相亲。这是她爸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机会。没有想到,竟然真的会选中了她。有种受宠若惊的雀跃。尤其是当小妮看到东的时候,真有些兴奋过头了。

  雅丽与梁父梁母礼貌地寒暄以后,对小妮的装扮及外貌条件倒是有几分满意的。但漂亮的女孩子实在是比比皆是,而且在她选中的女孩子里面,有许多都是门户相当的。但雅丽再怎样嫌弃梁的政治地位低,也全不会挂在脸上,表露出丝毫。

  “令千金学习过些什么呢?比如音乐或者绘画方面的。”

  席间,雅丽温婉地询问。梁母自也是大家闺秀,从容应答:

  “学过小提琴,市里的比赛还拿过奖。”

  “那有些兴趣爱好呢?”

  “诗词歌赋,多少都沾点儿边。从小——”

  “酒。”

  东厌烦而不礼貌地打断双方父母的谈话,去叫侍应生加酒。雅丽有些失色,忙道:

  “对不起,失礼了。不如,就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多交流交流吧。”

  于是,家长们的退场,更让气氛变得怪异。东的脸色更加阴沉。小妮有些局促,不知该进还是退。东瞟了眼紧张的小妮,冷道:

  “你都没有男朋友么?”

  “恩?”

  小妮被问得莫名其妙。面对东的居高临下,她开始有些后悔来参加这样的相亲。东冷哼一声,吃他的吐司。

  “你没有喜欢的人么?”

  “我不懂你——”

  “今晚想去哪家宾馆?”

  东并不理会小妮的茫茫然。小妮放下手中的餐具,抬眸去看对她、和她的家人都不屑一顾的东,沉默。因为她没有任何话需要跟东去辩驳。东眯起眼,半晌,突然愤怒地扔下餐具,站起身:

  “STUPID。”

  他再没有任何耐心来勉强维持这种愚蠢的场面。娶谁都无所谓,反正嫁进来,不过就是生产工具而已。既然有女人愿意,那他更无所谓。

  小妮对突如其来的羞辱无所适从,僵硬地坐在椅子里好半晌才回过神。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东已经撇下她一个人离开了。猛然间竟觉得所有的人都在用鄙夷的眼神注视着她。她再也坐不住,终于落荒而逃。却在转身的刹那,碰翻了玻璃酒杯。酒杯在空中划下一道悠扬而脆弱的弧线,然后撞上了大理石的地面。汁液溅开,绽放出妖冶的美丽。响声惊动了周围的人,凝结成了让人窒息的寂静,死一样的寂静。那鲜红散落的震颤,犹如远古时代的撒满祭祀,用人的鲜血祭奠象征母系社会的图腾。

  那是作为一种生产而存在的女人。只是一具生产的工具。

  小妮微微颤抖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被她遗忘在记忆角落的远古神话。却莫名得,直觉自己在向那样的生活靠近。

  呼吸到室外第一口清新空气的时候,小妮的心却闷得说不出一句话。伸手拦了车。她唯一能够想到的,就只有乐。

  “哟,妮子。”

  小妮才下车,竟看见戒一张嘻皮的笑脸。可那一瞬间,她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切。呆呆地,只望着戒,不说话,不眨眼,不知所谓。戒愣了几秒钟,回过神。凑近小妮:

  “你丫有哭过啦?”

  小妮这才回过神,他这么在大街上大呼小叫的,很丢脸的。赶忙别过头,打算进店去找乐。戒跟着,就他屁话多。

  “穿那么漂亮,相亲啊?”

  “要你管。”

  小妮虎着脸。讨厌戒的直白,每次都砍进她的心扉。戒耸耸肩,然后抢小妮一步,跑进店里。夜深了,店里人不多,乐正在柜台后说话。

  “喂,妹子,下班自个儿回家。车借哥兜兜风。”

  “什么啊?那我怎么办?”

  “你超人还不知道咋办啊?”

  戒说得理直气壮。乐这才看到跟上来的小妮。斜了戒一眼,冲小妮笑:

  “妮子,接我下班啊?”

  “谁?谁接你下班了?她来找我的。就这样了。明儿再说。”

  戒不让小妮跟乐说话,转身拉着小妮就走。乐跟同事打个招呼,追了出去。但戒已经拉着小妮上了车开走了,还一个劲的跟她挥手。乐气不打一处来,真他妈的重色轻友,有异性没人性。

  “优子戒,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小妮虎着脸,路口红灯,她问戒。戒撇嘴笑笑。下车,脱下外套给小妮,然后上车。小妮有点犯怵,戒抓住她俩手,我自个儿腰里一搁,把车重新开上了路。

  “哪儿有江跳上哪儿。”

  小妮突然语塞——粱小妮,你可以叫我为你去死,但你不能让我把头给剃了——那一幕,没来由得让心底里一暖。不自觉得,抱住戒的手,紧了紧——她是怎么了?为什么每当自己需要安慰的时候,乐不在却换成了戒?而这油然而生的感动和温柔,是为了谁?她抬眸,戒挺拔的背影,她嗅见他一身男人诱人的味道。这一刻,她突然希望时间可以静止。就让自己疲累的心静止,好好享受这一刻的安宁和幸福——幸福?坐着两轮的非机动车,在慢车道飞驰,除了冷风别无他有,这一切让她感觉到幸福?那她有为什么觉得累了?是在这一刻,至少她不需要再戴上面具生活么——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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