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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


  对于自己不能成功吸引然美的注意力,明娜显然相当不甘,忽然灵机一动:“喂,想不想听我跟你说关于沈流光的事情啊?”

  然美果然停下笔来,有点狐疑地看着明娜。

  明娜窃笑,就知道她会上钩,正好趁此机会一举粉碎沈流光那家伙在然美心目中的形象。

  然美若有所思地低着头:“流光他……和猎到底有什么矛盾?”

  “哼!这就先得从沈流光这个人说起了!”说到流光,明娜又习惯地扁嘴,挪了挪凳子,开始对然美发起狂轰乱炸的攻心战。

  下课铃响起的那一刻,明娜终于也吁了一口气:“就是这样,沈流光就是这么个可恶的家伙。”

  有这么一会儿,然美还是呆呆的。

  明娜见然美一副受到重大打击的样子,颇有点沾沾自喜:“总之你以后还是少靠近这种怪胎的好。”

  怪胎?流光吗?的确。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做着莫名其妙的动作,莫名其妙地笑,莫名其妙地沮丧,莫名其妙地生气……就连她这么迟钝的人,刚认识他没多久就已深谙他古怪的习性。古怪又神秘着……

  原以为从明娜口中得来的情报会帮她揭开流光神秘的面纱,可是,那些她原不知晓的流光的“丰功伟绩”却反而使这份神秘更一发不可收拾——

  入学表上父亲的一栏填着“大火星章鱼国王”,母亲的一栏填着“马鹿星乌贼女王”,家庭住址是“防空洞”。

  会在考试试卷的背后非常认真地涂鸦,有好几次觉得自己画得太好还拒绝交卷。

  被老师训斥的时候会用“大火星或马鹿星语言”来回答。

  喜欢卖乖,隔三差五就到开店铺的欧巴桑欧吉桑那儿蹭吃蹭喝。

  聚众打架不说,还偷东西,几乎偷遍了风华远近十条街,闯了祸就跑,再闯祸再跑,死不悔改,而且总是要等到一大批人都聚齐了才扭头开跑,按明娜的话说,“他就喜欢这么炫耀,八成觉得这样很拉风!!”

  综上所述,明娜对流光的评语是:神经!幼稚!狡猾!爱现!

  尤其是“神经”,连同“神经病”和“有病”两词,贯穿了明娜发言的始终,频率高得几乎快成了流光的代名词。

  尽管腹中无墨的明娜为了破坏沈流光在她心目中的形象,煞费苦心地用了这么多贬义词,而且流光的所作所为也实在不敢叫人苟同,但是……为什么她还是无法讨厌他呢?为什么她甚至会觉得……他很孤独?

  因为自始至终,关于流光的家人朋友明娜都只字未提。

  “家人?不知道。那家伙一天到晚像个独行侠似的,连他班上的同学都没见过他家里人。”明娜的口气很是不屑。

  然美心里却有不好的预感。流光他会不会……有个很不幸的家?也许是受自己经历的影响,她总是会自然地往这方面想。不过,应该不会的,流光一定很幸福的,一定是比自己更幸福才对的,她努力克制着不往最坏的方向想。

  十指交握,下面该轮到最关键的那个问题:

  “那……他和猎又是怎么结怨的呢?”

  “呼……说起来还不是那个沈流光的错!猎还真是无辜得很!”明娜把凳子向后翘了四十五度,撅着嘴,很不以为然地叙述起来,“那个时候我们高一,沈流光那家伙还是个初中生,大家根本八杆子打不到一块的。记得是有一回星期五,我、蒋泰山还有猎三个人一起到童守路吃铁板烧,你知道童守中学吧?就在那附近,听说那个初中的学生特别有恃无恐,经常在那一带打架。我们那天去恰好就遇到了,两堆小P孩,穿的都是那个学校的制服,在居住区的一块空地上打得火热!本来是与我们无关的啦,但因为蒋泰山的堂弟就是那个学校的,那小子也跳得很,所以我们就稍微留意了一下,结果他堂弟果然在里面,正打得面红脖子粗!我倒是没怎么注意他堂弟,而是注意到另一个家伙,不错,就是沈流光!不过不是因为他长得眉清目秀,呃……好吧,不仅仅因为他长得眉清目秀了啦,当时就觉得他挺奇怪的,其他人打得那么惨烈,他却一个人躺在废弃的水泥管上看书!不知道他是站在哪个阵营的,或者他根本就是个无聊的目击者。那个时候对他的第一印象,老实说,还满不错的……”

  明娜说到这里,停了停,回味起第一次见到流光时的情景。那时正值深秋,调皮的冷风裹着飘零的树叶在人们脚边打着旋儿,而那个眉目俊秀的男生校服却依旧大敞开,单薄的白衬衫的下摆随意垂在外面,只有制服外套的领子竖了起来,卷曲的黑发毫不顾忌地贴着冰凉的水泥管,被风吹动,远远看去就像卷毛狗的毛发,可爱得乱七八糟!他的眼睛会不时注意一下打架的同学,仿佛在确定了什么以后再转过头去,打个大哈欠,继续呆呆地盯着手中的本子(或是书)。他躺在那里,一只腿放直,另一只卷曲,那样不可思议的修长身材,让明娜怀疑他真的只是初中生?

  “明娜?”然美不解地打断正在神游太虚的明娜。

  “哦,”明娜有点尴尬地坐直身子,“总之……呃,我讲到哪儿了?哦,对了,接下来,既然看到蒋泰山的堂弟,我们当然不能袖手旁观啦!蒋泰山就赶去助阵,猎自然也得去帮一把。我就在这边为他们摇旗呐喊!结果不用说,猎一出手,形势瞬间逆转哈!!”明娜说到这里,开始兴奋地手舞足蹈,“对不起,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沈流光,他好像很吃惊会遇到这么能打的人,终于从管子上起来,我看到他拉过蒋泰山的堂弟问他猎的名字,接着,接着他就突然很生气,像个神经病一样冲过去挑衅猎!!”

  然美惊讶地问:“为什么?!”

  明娜摊了摊手:“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啊?!猎才叫冤枉,明明是帮着沈流光那边的,谁知道那小子居然恩将仇报!!于是先前的帮派混战变成了这两个人的激战,蒋泰山和他堂弟费了好大劲才勉强拖住他们。哦,还有,沈流光那个家伙还说了些特别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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