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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Chapter 22 你是打算跟我叙旧呢?还是想跟我破镜重圆呢?

  卫子更坐在一群人的快乐里,他们正在讲一个荤段子,有女生笑倒在他的怀里。他显然看到我了,可是眼神里的陌生感,让我浑身的感官都被打入冷宫。我和悄悄相见可以抱着哭,我和施婕可以唇齿相讥,可是我和他,无言以对。

  我走近他,他抬头看我一眼,随即在一个老式酒杯里倒入三分之一的水,然后倒满威士忌,在我注视他的过程里,他轻车熟路地完成这些,端起酒杯在鼻前闻一闻,然后仰头而尽。我摇一摇头,然后晃悠过去,劈手夺过他面前的酒瓶,我说:“你从来都不喝酒的。”

  “陈康缇,好久不见啊。”他由着我拿走它,径自从另外一张桌子上又拿过一瓶来。

  “是的,好久不见。”我本以为,我们会再也不见。

  “要不要来点?”他又倒满一杯,把酒杯伸到我面前,那张过去我认为有着全天下最阳光温暖的英俊脸庞用一种轻蔑的表情看着我,“你不是挺能喝的么?”

  “……”我有点晕,伸手扶住沙发的椅背,不解地望着他。我在兰州的那一年半里,从来没有喝过酒。这话从何说起?

  “行,你想装,OK,go on。”他又喝完一杯,然后说:“你是打算跟我叙旧呢?还是想跟我破镜重圆呢?”

  “我……”我顿时语塞。我不知道我来干什么的,我只是借着酒劲把自己绑在草船上来见他。至于见到之后要做什么,没考虑过。

  卫子更看着我很槑的表情,伸手搂过他旁边的一个女生,烟雾缭绕里那个女生将几张锡纸取出来铺展在桌面上,卫子更轻佻地看着我:“要不要来点?”

  我看着那几片在晕黄灯光里张着白色大口的东西,拍拍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卫子更,你最讨厌这些东西的。”

  他仰头看着我,冷哼一声,然后突然站起身子,整个人朝我逼近过来,浓重的酒气让他整个人的轮廓有点失真的变形,他面目狰狞地笑出声音来,“陈康缇,我讨厌的东西还有你?你现在,从我眼前消失。”

  我看着他跌坐到沙发里,继续喝那瓶酒,那个女生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两个人立刻当众热吻起来。对面沙发上有人吹起口哨,我像个走不动路的老人一样苍然地靠在沙发背上看着这幕“吻戏”。

  当他们忘情的表演结束之后,卫子更从女生的脖颈支起脑袋,不耐烦地说:“你还没走?”然后他起身,走到我面前来。卫子更很高,他长长的身影从灯光里压过来,让我有点喘不过气来,他用手抓住我的肩膀,盯着我的眼睛,没有丝毫感情地说:“还是,你也想温习一下?”

  说完他整个人重重地压过来,我用一只手抵在胸前奋力推开他,他抓着我的手,情绪有点歇斯底里,“或者你想直接跳过这一步?”

  他的眼睛因长期酗酒布满红血丝,此刻阴郁得像一只食人兽。他一把将我摔在沙发上,整个身体覆盖住我。我打了石膏的右臂传来丝丝疼痛,我在酒精里隔着自己朦胧的眼,看着眼前这张曾经熟悉无比,而今陌生的一塌糊涂的脸,我听到我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以决绝的姿态碎成一块一块,它们跌落进深谷,听不到回声。我一口咬在卫子更的脖子上,然后在他皱眉的间隙里彻底挣脱他。

  整间酒吧看起来虚假的不真实,每个人都在享受自己的灯红酒绿,这个角落里发生了什么,他们并不关心。酒精糜烂的味道充斥在鼻腔里,我突然想吐。作呕两声,拍拍自己的胸口,抑制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中午吃下去的食物通通都被吐出来,有人捏着鼻子,皱着眉头骂着:“恶心死了。”

  可是这个世界里的烦扰嘈杂已经与我无关了,我只听到自己胸腔里似是有什么东西被抠下来的撕扯声,身体里遍布荒野,烧灼一片。抬头看着已经重新搂着身边另一个女生的人,羞愤、耻辱、悲伤、绝望如钱塘大潮轰然涌上心头。

  没有什么比窒息更绝望。

  “卫子更,谢谢你的绝情。”我脚步踉跄地离开MEMORY,我想再也没有人比我傻,会自己拿着刀子去未愈合的伤疤上捅一刀。

  我又重新去跑了那条不用拐弯的长路,我一直跑,眼泪重重地砸在地面上。浓重的夜色里,身后有人喊我的名字,但是我停不下来,天空下起雨,冰凉得像一把把尖刀划在皮肤上。就是在刺青店里纹那一枝红杏的时候,我都没有如此痛入骨髓过。我一边跑,一边用左手抽自己耳光,是谁说“犯贱是人类普遍真理,你我只是其中一个?”

  卫子更,你要我怎么感谢你的绝情,让我终于死心,连分手的理由都没有勇气追问?

  冷。我停在昨天等成理的那个公交车站前。雨水打湿了所有的衣服,酒精在胃里妖魔一样肆虐,然后又重新汇聚成河流涌进我的脑袋里。那个在身后喊我名字的人终于追到我面前来,是鲁迪。

  原来在酒吧里拉开那个老外的是他。雨水打在脸上,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我想,他一定很想嘲笑我,嘲笑我玩弄他,然后现在终于罪有应得了。我笑着冲他喊:“我被羞辱了,你现在心里可以很平衡了。”

  他并没有幸灾乐祸,他走上前来,把我拉进他的怀里去。他说:“你知道他在杭州,所以才去找施婕吗?你怎么这么傻啊?”

  “傻?随便怎么说了。我要回家了。”我冷得发抖,牙齿打颤地说。

  “我带你回去。”

  “不。”我推开鲁迪,他的身上同我一样,全是冰凉。我掏出手机,按下手机里那个唯一的号码,鲁迪用一种悲怆的眼神看着我,我分辨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但是我知道,在他身上我感知不到温度。

  有温度的人,只有成理。

  成理来了。他撑着一把橘黄色的伞,皱眉看着蜷缩在椅子上落汤鸡似的我,他的脸色并不好看,甚至有点冷。我熄灭自己手里的CAPRI,从椅子上站起来,伸手去抚平他的眉头,带着哭腔可怜兮兮地说:“成理,我冷。”

  他看一眼我身边同样狼狈的鲁迪,把我身上的外套脱掉,然后脱下自己的大衣给我,又将围巾绕在我的脖子里。我裹着他的衣服,心满意足的傻笑着。果然是有温度的,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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