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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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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开车时必须专心,可他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对这个长发大眼眉目之间写满忧郁的女孩产生好奇,脑子里勾勒着关于她的一切,那是一种没有色情成分的欲望。哦,欲望!隐隐地,似乎还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那不属于香水的气味,是她身上特有的。当她从酒吧出来被他看到,他跟上了她。在那场无目的的跟踪中,当她意外地摔倒在他面前,身体与摩托车剥离飞到几米之外,他毫不犹豫地停下车,把她抱到自己车上时,他就深深地迷上了那股味道。这是他目前能够找到的、唯一的一个可以解释自己这一连串行为的理由——味道。 有人研究过,男女一见钟情的几率取决于他们身上的气味。彼此身上散发出来的这种气味不一定是人们通常意义上所说的那种“好闻”,而是他们自己觉得好闻,百闻不厌。手里托着伤痕累累的她,他闻到了那种味道,那区别于所有昂贵香水的味道,那让他百闻不厌的味道。那是一见钟情的味道! 在她呆在放射科为自己的骨骼拍摄一系列的“写真”光片时,他很“卑鄙”地拿着她的手机给自己打了一个电话,于是那一串并没有任何规律的号码便跳到他的眼前,从此成了他的咒语。这个咒语直到他知道了她的生日(公历和农历)、单位电话、家里电话、门牌号码、邮编、幸运数字、OICQ号码、MSN账号、Email地址,甚至经期时,才被正式破解。在此之前,他只能“卑鄙”地用这种方式使她不能脱离他的掌控。 他为了她选了一家全市最大的医院,送她回家的路上,他又选了一条最远的路,他目的明确地蹉跎着他们之间这点宝贵而短暂的时光。如果时间可以枯萎,他希望可以在下一秒凋零,就静止在这条路上。在她有幸为他演绎的这次车祸中,她成功地扮演了一个楚楚可怜无依无靠却又时刻处在反抗状态中的角色,他得以顺利地走进她的生活。然而这个幻想却在他到达她家门口的那一刻被击得粉碎,她用沙哑的声音拒绝他再次抱着她上楼:“谢谢你了,我想我自己可以上楼。你知道——我男朋友在家,我不想……”他的胃里泛起酸不溜丢的醋意,他想是晚上吃螃蟹时,蘸的醋一定是太多了。 整个夜晚在竭尽全力的幻想与猜测中度过,这让他觉得颜面扫地,幸而并无人见证。凌晨三点,在他吞下最后一听罐装啤酒,闻了闻指缝间若有若无的味道之后,他踏实地入眠了。她在撒谎!是的,她就是在撒谎!如果她有男朋友,那么在她摔伤之后,她为什么不给男朋友打电话?如她所说——她的男朋友在家,他们已经亲密到如此地步,在她遇到这种情况时,扮演英雄救美角色的人怎么还有可能轮到他?她的确是在撒谎。 他安然入睡了,带着一种想看小孩子把苹果藏在身后然后问你苹果在哪里的心态,他在早上九点三十分给她打了电话。那边传来理所当然的惊讶以及疑问,他陈述了那个“盗窃号码”的基本事实。他想她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所以后面可以心安理得地进入关心她身体状况的流程。而这个自作聪明的女孩却再次把苹果藏在了身后,假装(确实装得很像)男朋友还睡在身边的样子说:“谢谢了,我男朋友会带我去复查的,他现在还在睡觉,我就不和你多聊了。”而他却已经从电话里听到了虽说不是惊天动地,但也算是震耳欲聋的帕格尼尼小提琴独奏曲。唔,帕格尼尼·尼科洛,第13号奇想曲,恶魔的笑脸。他觉得她笑起来一定会很好看的。 这是很高雅的爱好,如果这真是她一贯的兴趣所在,而非偶尔客串。只是这种音乐不适合放这么大声,也不太适合在这个时间听。应该在夜幕低垂的夜晚,音量刚好盖住缥缈的思绪,穿着舒适的家居服(最好是深蓝色的),坐在洋溢着巴伐洛克风情的客厅里,手里举着一杯伏特加或者龙舌兰酒,闭上眼睛,用心去谛听……除非她是想用这种方式暴力唤醒她的男朋友,要么就是想掩盖她在和陌生男子聊天的声音。 呵呵。自作聪明的小笨蛋啊! 老安曾经说过,我的优点少得可怜,而罗列我缺点的时间需要用“世纪”计算,可他还是爱上了我这个“一身不是”的小宝贝儿小妖精小祸害。老安即使躺在医院里也可以说出这么幽默的话,如果他的话不是总被可以将人心碾碎的咳嗽打断,我一万两千五百个愿意为他的话放声大笑。但是我笑不出来,那个时候我笑不出来,我一万两千五百零一个笑不出来。“小妖精,对我笑一个!我死不了啊,我……咳咳咳……”他的话又被咳嗽淹没了。他说我最大的优点(几乎就是唯一的)是,敬业。 这的确是我最大的优点了(其实是逼出来的),你说我不懂那是奉承话我的为人不够谦虚,我也没办法。我对工作就是很认真,尽管每个月领到的钞票拈开来永远都不会像孔雀开屏那样绚烂夺目,可我还是会一丝不苟地完成,并力图做到我能力范围内的完美。这也许和我一心盼着靠写字发财有关。 涨工资是我到报社工作以来最大的梦想,主编就把这根写着“加薪”的胡萝卜挂在我面前,让我更加勤勤恳恳地拉磨,却从未有过给我一把黑豆吃的念头。为了满足五花八门的物质需要,我化成无数的笔名到处发表文章,其中包括和高中同学蟑螂联手—— 他给我负责的版面写专栏随笔,我给他负责的“情感版”写(或者编造)访谈录。这种情况是从半年前我贷款买了汽车开始的,估计永远不会结束,除非我能挖掘到其他赚钱的潜能或者途径,目前我只能靠写字为生。 我也搞不清楚我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欲望。我想结婚,我需要车,我需要房子,房子里还需要塞满符合需要的(通常都是昂贵的)家具电器装饰品。除此以外,我还要应付各式各样的账单,各种突发事件所需要的费用,以及满足自己日益膨胀的虚荣心。 每每看到我的同学、同事、朋友,甚至大街上那些素不相识的女孩花枝招展地从我身边晃过,她们脸上的化妆品、身上的衣服、脖子上挂的手机、脚上的鞋子、手里的包包等等等等,都会在一瞬间输入我脑中的硬盘,并成为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比羡慕嫉妒的焦点。我能感到自己眼里射出的目光犹如七月的阳光一般犀利。这永恒的对物质的渴望,都快把我自己杀了! 我抽两块五毛钱一包的香烟,我穿服装批发市场里半买半抢来的牛仔裤(这种状况在果果开了服装店以后已有所改善),我抹一块钱一袋的“郁美净”儿童霜,我脚上的鞋子已经穿了整整四个冬天。如果不把房租、煤水电费、饭费、上网费计算在内的话,我每个月仅需200元就够了。这包括交通费(极倒霉的情况下需要坐出租车)、洗发水、烟钱、手纸、书报费(都是报社没订的书报)、每个月必需的卫生巾(关于这个我从不抱怨,我可不愿意用怀孕的方式来节省这笔开支)。感谢上帝,报社每个月负责报销电话费,另外感谢“公交公司”发明了月票这种东西。我每个月花35块钱就可以坐90次公共汽车,不用每次都往那个贪婪的投币箱里塞一块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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