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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十二

  我就这样模糊地过到期终考试的前一天,川一楠突然冲到我们教室找我,说李思在他猛烈地追求攻势下终于决定明天给他个答复了。

  我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反应来接收这个消息,咧着嘴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川一楠一个人兴奋地表示一番走了。

  齐高依卓在旁边关切地问:你是不是早晨吃错药了?得了抽搐症?

  我就我为什么没有吃错药又抽搐的现象在脑海中进行了系统的理性分析,得到一个很别扭的结论:我吃醋了。

  得到这一结论的有利依据是:我以前每次听齐高依卓念叨吕太春时候的心理与现在毫无差别。我想我对已经成为别人妻的齐高依卓的感情正在慢慢向李思转移,而这种转移在目前看来也算不上好趋势了,而且可能更糟。因为如果李思答应了川一楠,我与李思的立场就完全变了,她成为了朋友妻,我便被一句古训限制起来--"朋友妻不可'妻'(欺)"。

  每次期终考试前一天很多老师会难得的宽宏大量一回。停止没完没了的复习题讲解给学生自习的时间。当然也有个别老师是另类而变态的,例如M女士。她大肆宣扬"数学是拉分最快的科目"这一谬论,强行将一些没有主见又喜欢偷懒的老师(例如O)的课占过来。抓紧最后一天时间继续用一道道复习题摧残我们这些考生脆弱的神经。为了从这种折磨中挽救回一个比较清醒的大脑,我决定逃课。

  更准确地说,我决定去找李思。

  制度存在的原因就是因为有违反者,当任何人都遵循一种习惯时,这种习惯就从制度中淡出了,比如食堂规定中绝对不会出现"请用嘴吃饭"这一条。所以看见校门前立着的醒目告示牌上写着"禁止出校"时,无形中对我是一种鼓舞。我绝对不是第一个违反这条规定的,也肯定不会是最后一个。我只是千千万万个无名勇士中的一个。

  据说我们学校的保安发展进程很曲折。

  最早为了镇住学生,校方不惜出大价钱雇黑道来看门。学生是看住了,连老师也害怕,最后发展到连校长出大门都要打证明,问原因。老师们没心思上课了,一门心思寻找着下一个出校门的合适理由,教学质量直线下滑。

  于是校方换了一群热心的老退伍干部,要他们把握好原则。人到老年往往喜欢回首往事,必然发现走了很多弯路,而时间不能倒回,心生很多悔恨,为了得到一种发泄不至于憋屈难受,往往将毕生的经历全部说出来。想说于是就要有听众,当老退伍干部们彼此都听过对方的经历并且达到了能倒背如流的程度时,他们进而发现,这些宝贵的人生经验应该传给下一代。

  于是只要是出现在校门附近的学生,无论其是否准备出校都会被强行抓到门卫室进行一次彻底的人生长谈。从此只要是学生都再也不敢出现在校门附近。

  无奈之下老干部们扩大了捉拿范围,只要是在校园走动的学生都不可避免地得到一次免费受政治教育的机会。从此,学生们终日惶恐不敢出教室半步,生怕随时埋伏的老干部突然杀出。

  校方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是有一名学生在经历了三次从教室去厕所的途中被老干部们强行拖走之后,再也不敢上厕所,终于憋尿憋成了弱智。

  虽然校方也没能从医学的角度上解释憋尿与成弱智的必然性,但老干部们还是因为这个事件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学校,据说离开时他们的脸上都挂着没能多教育一个学生的可惜表情。

  而现在看门的换成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外地乡下女人。她既不会说普通话,也不识字。意思就是永远无法同她交流。

  她只认识颜色,我们学校的请假条是淡绿色的。没有看见淡绿色,她绝对不会挪开臃肿的身躯让出通往校门的路。无论你如何地比划解释,只要没有淡绿色,她会生怕你不明白似的一边大声说"NO"一边狂摇她那硕大无比的脑袋。

  体力劳动者有时是挺可悲的,比如当我们这些勇士们开辟了另一条通往自由的小路之后,每每三五成群的从校门外走过,都会接受一次目光的洗礼。那四十岁的妇人没法理解我们是怎么出去的。一看见她那不惑的眼神,我就有一种冲动,想告诉她一句古话:条条道路通罗马。

  那条通往自由的小路是学校一处角落的一段矮墙。

  校方对每一批新进校的学生都会进行思想恐吓,宣称学校的围墙是24小时通着高压电的,而且与家长都签了字,被围墙电死是要自己负责的。于是一些不思进取,不追求真理的学生就被吓退了。

  与之相反充满斗志的川一楠就开始每天蹲点观察,定时总结:几点几分一只蚂蚁安全爬过围墙,几点几分一只蚊子安全飞过围墙……终于有一天得到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一只蝴蝶停在围墙上数小时愣是一点事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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