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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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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并排坐在上主席台的石阶上,转头看的时候,却发现另一边坐着一对谈恋爱的男女,脸蛋嫩嫩的,说的肉麻话也是嫩嫩的,信海欣推测出大一新生,于是凶神恶煞地走过去把别人给赶跑了。重新坐到我身边,脸上还洋溢着几分成就感。她酝酿许久才开始给我讲我爸妈来省城的事。说着,她自己也哭了。 那几天我妈住在H大的招待所里,气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就知道拉着信海欣讲我哥的过去的那些事儿。信海欣见老人不吃也不睡,担心坏了身子,除了搜肠刮肚地找词劝慰,还一口一口地喂我妈吃饭。我妈边吃边掉眼泪,哽咽着说小财以前也这么喂过她。 那是蔡小财在县城上高中的时候,妈病了一场,病得下不得地,在人民医院住院治疗。蔡小财每天傍晚下课后就赶去医院,用饭盒去医院食堂帮妈打好饭,然后坐在床沿喂妈妈吃,很细致,很用心,常常是一餐饭要用上半个多小时。那次妈病得多重啊,差点就走了,可每次我哥喂她饭的时候,她都会笑,开心而满足的样子。等病奇迹般地好起来后,妈有次告诉我说,那回要是她走的一病就走了,不担心我哥,只担心我,但想着蔡小财那么懂事,也会把我照顾好,就好像什么都不担心了。 妈妈这么说,终归有她的道理。 记得我上大学后的第一个寒假,我跟蔡小财一起坐卧铺汽车回老家。说是说冷暖空调,也只不过写在车身和车门上骗骗人吧了,一路上压根就没空调。大冷天的,都有了下雪的迹象,就算把车窗关得再紧,也还是觉得冷,气温低是一个原因,另外还有风从罅缝里嗖嗖地齐进来。 车开出没多久,睡下铺的蔡小财却神经病地问我热不热,说他都快热死了。我当时已经冻得流鼻水,于是借题发挥地把他臭骂一顿。可过了一小会,他又开始叫热,接着就把外套给脱了下来扔给我,说他想睡睡觉,外套里有东西,叫把外套压在头底帮他保管好。我有些不情愿地照办了,马上就发现了其中的好处。外套睡在脑袋下,再把两边一拢,耳朵很快就暖和了。 半路,蔡小财问我:"小菜,你还冷不冷?" 我刚学着他那腔调,反唇相讥:"小财,你还热不热?" 他说:"我现在不热了,刚刚好。" 我说:"我现在不冷了,刚刚好。" 那时候我根本就不晓得,蔡小财这小子原来也歹毒得很。他明明不热,他明明知道我冷,也明明知道要是他脱件外套给我挡风我不会肯,所以才虚晃一枪,玩了个小伎俩。现在想起在车上的那几句对话,怎么都好像有种心酸的幽默。 最好的兄弟是什么样的?那就是在你叫冷的时候,他在边上叫热,他当然不是真的热,他只是想往你身上加件衣。可是从今往后,我冷了,蔡小财他还会叫热吗?在没有阳光的天堂,他冷了,我又如何在他身上加件衣? 抬起头,操场的上空是一朵朵的云,我想知道,这个时候我哥他躲在哪一朵后面。昨天才刚刚下过一场大雨,我哥他走时穿的那件黑色外套是不是已经被淋湿?我突然毫无来由地问信海欣。 "你说我哥他会冷吗?" "为什么会冷?你是不是又想起什么了?" "我没想什么,我不想了。你再跟我说说我妈对你讲过的话吧。" 信海欣告诉我,我妈并不知道蔡小财是自杀的。我妈没文化,她只知道她最心疼的儿子死了,到在楼顶,却不知道蔡小财是怎么死的。 我妈说-- 小财这孩子懂事,拿上大学来说吧,才上了一年,就没再问家里要过一分钱了,学费生活费都是自个挣。后来小菜也上大学了,他连小菜也一块负担了起来。听他们说城里挣钱也难,这孩子怕是累坏了。姑娘你说我家小财他是不是累坏了? 他跟小菜不同,他忠厚,小菜就调皮多了。年纪小那会,小菜再高的树都敢爬,他就不敢,看见小菜爬上去了,他劝不下来,很害怕,就跑回去叫我去劝。这孩子肯做事,但胆子小。姑娘你说他们学校怎么连屋顶都要打扫?那么高,上上下下,小菜怎么都会害怕啊!姑娘你说我家小财他是不是在屋顶给吓着了?为了多挣那么几块钱,这孩子咋就啥都不怕了呢? 我们农村,最讲究兄弟和睦。小菜没他懂事,人也懒,以前还动不动就欺负他,打呀骂呀的,都有过,可他在我们面前,在亲戚朋友面前,都护着小菜。有了什么成绩,都说成是兄弟俩一起的。他还说以后工作了,要跟在城里买个大房子,跟小菜住,再把我们接过来。 小财每个礼拜都写信回去的。我不识字,每次都是他爸拿着信念给我听。他总说他很好,小菜也很好,叫我们不要挂念。虽然离家远,可他在信里叫爸妈,我就感觉这孩子在跟前一样。现在好了,想挂念都没得挂念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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