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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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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只苹果征服巴黎 朱八全的素描课结束后,系里准备不再安排他继续带本班的课。因为他手头有千头万绪的行政工作要去完成,学生工作都是烦事、琐事,但这些都需要他去具体地落实好,他明白乌纱帽意味着什么。既担当教学工作又担当行政工作的他时常在课堂上叫苦不堪。除了贾耀威表面对此颇抱同情心理之外,每次朱八全在班上的长叹短吁都被置若罔闻地搁置起来。张大大说他活该,一个老师不去好好教书,认认真真备课,却成天跟在领导后面拍马屁,还在外面开了个美术培训班。你说他活该不活该。 朱八全每次在修改学生的作业时,都特地点上一根香烟吞云吐雾,然后重复他那句亘古不变的名言(实为存在主义哲学大师海德格尔引用荷尔德林的名言)--人要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马小爵每次听到他的"高见"都忍俊不禁。仿佛这话是他自己的专利产品,但是除了此话,朱八全确实没有更多更精彩的诗意发挥,每次评析学生素描作业时也就那么屋外桃花三两枝,除了"形不准"之外,"黑白灰要分明"也是他常挂在嘴边的套话,再一句空话就是"注意转折关系"。 塞尚说过他要以一只苹果征服巴黎,他做到了。这个一生颓废的老头,总是漫不经心地驻足于画架前,仔细观赏一只苹果,小心地把自己的油彩铺在亚麻布上,开饭的时间到了,老头似乎变成了一只饥饿的野兽,疯狂地将盘中的奶酪和面包一扫而光,前后不到三分钟,架势绝不亚于八国联军当年横扫北京城。这次,老头很正经地扇了自己一耳光,因为这次用饭时间超过了他早晨上厕所的时间。老头又回到他的画架前,漫不经心地调配他的色彩,那是一只苹果,他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在他的眼里,它是巴黎最漂亮的贵夫人,她有着一切贵妇人的靓丽和修养,它身上的每一笔色彩足够让他获得重生的机会,他的性灵一次次被欲望的圣火点燃,按理说,像他这样早已过了更年期的老头是不会有这样冲动的,但是一只苹果让他欲火焚身,他说:"操他妈的,全巴黎女人,你们都是些什么东西?" 老头已经把一个苹果画了半年,他总是喃喃自语:"操,这女人皮肤真不错。"老头喜欢这样诗意的生活。老头一生都在诗意地生活,他曾经抛弃过巴黎,巴黎,你能装得下大师的色彩吗?拥有凯旋门的巴黎低下了头。 朱八全--塞尚。"假如你还有一丝的良心,请不要把两个人的名字放在一起。"马小爵那天对张大大说。在马小爵的看来,塞尚是"诗意地生活",而朱八全是"尸意地生活",如果要把两个人相提并论,那简直就是对耶稣极大的侮辱。马小爵读过塞尚的传记,他所理解的诗意的生活当然有一定的价值尺度,它不仅仅是朱八全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或者是用来提高自己身价和品位的一种符号。马小爵认为绘画创作好似撒向意识大海的网,网住的贝壳是色彩和最鲜明的感觉。瞬间的记忆都是来自心灵最原始、最纯朴、最直白、最简单和最诗意的表达,他们蕴涵着个人的灵魂风景线。 教水粉的女老师因患病长期在家休养,接下来的水粉静物课只好仍由朱八全执教。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按照牛主任的话说是朱老师师德高尚,待生如子,技艺超群,一定会让学生满意程度再提一个档次。牛不如是当着全班同学赞美他的弟子的,这让朱八全有点受宠若惊,在接下来的第一节水粉课上,丹青难写是"女人",心灵刚刚被洗礼的朱八全果然恩承主任的谆谆教诲。 他从包里取出一张《江城日报》,大家颇为郁闷,以为他要给大家播诵一段什么新闻。不料这一想法很快被他把报纸撕成四开贴在画板上气势恢宏的动作所否决。 四开报纸贴在画板上后,朱八全开始用"普蓝"打底子,他随便勾了几个造型大致相同的圆形,像达·芬奇画鸡蛋般任意发挥着,按照他的说法,物体都由蛋形构成,静物如此,人物也是如此,不过这番高深的理论很快被某持不同政见者一句"黄山也是由蛋形构成的吗?"的提问而弄得瞠目结舌。 轮廓打好后,朱八全开始了淋漓尽致的发挥,似乎想让大家感受他的"大师风范",原本大家以为能看到如中国美术学院倪建明一般报纸水粉画的精彩画面,只可惜他的内功不够纯熟,用水过多使不厚的报纸变得破损不堪。 朱八全硬着头皮把破损的那一块又用余下的报纸补贴了一番,如此折腾来,修补去,一幅水粉画变得面目全非。不知内情的人以为他在进行装饰画创作。 卡夫卡在他的笔记里提到,你要问他为什么写作?他说了一句很躲闪的话,他说"迫于内心的压力",就是自己憋着特别想写,就写了。莫非朱八全画鸡蛋、贴报纸也是"迫于内心的压力"? 大家满腔的热忱一下子跌入了低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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